一時間,她陷入兩難,既怕他變厲害了,她更難捉住他,又擔心沒有武藝傍身,他三不五時就來個受傷吐血的,若真有萬一,她鐵定後悔終生。
所以……到底要不要讓他恢復武功呢?
她想得頭都快裂了,也沒有答案。
倒是龍天宙看出她的掙扎,明快地替她做了決定。「武功是我自己廢的,既然動了手,我就不會後悔,陛下無需為此事煩惱。」
「但……你不覺得可惜嗎?你曾經花費那麼大心力練武,結果……」好吧,是她逼他廢掉武功的,但她想再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
並且,這回她絕不干涉他的決定。
她深吸口氣,續道︰「朕雖沒走過江湖,卻也听過‘劍在人在,劍忘人亡’這句話,由此可知武功對于一名武者有多重要,所以……你若想恢復武功,朕……朕可以答應你……」
第5章(2)
他定定地看著她,好一會兒,忍不住笑了。
自從他受傷後,他們之間仿佛有些變了,她對他的態度開始軟化,而他看她這樣急迫地想要表達善意又拉不下自尊,言行舉止總要端一個架子的笨拙表現……他該覺得可笑才對,偏偏笑不出來。
或者他也變了,因為她的變而變,也因為發現自己即將當爹,心境不同了,不知不覺,很多東西都改變了。
「我不是江湖人,所以有沒有武功對我而言並無太大差別。」
「怎會沒差別?倘使你武藝猶存,這回面對刺客也不會受這樣重的傷了。」
懊不該告訴她,他受傷並非因刺客有多厲害,而是他本身沒有多少的求生年頭,因此在閃躲時並未盡力?
可以說,這次的傷是他自找的,他想下黃泉找平安,又礙于誓言,無法親手結束自己的性命,因此卑鄙地利用了那名刺客。
不過……看著她緊張兮兮的模樣,再對照她近日對待他的態度,他想了一會兒,覺得此等秘密還是永埋心底的好,一旦付諸于口,于他恐有不利。
況且他都是要當爹的人了,往後勢必不會再有如此荒唐舉動,所以……就讓這個秘密隨風消散吧!
「那是意外,非人為所能控制的。況且,這世上沒有武功的人還是佔大多數,要按你的說法,沒武功的人特別容易死,那麼如今滿天下都是武林人士而非普通百姓了,死亡機會更大一層。」
「唔……」好像有道理,所以當初她是正確的嗎?「那……隨便你吧!但朕的話永遠有效,只要你想恢復武功,說一聲,朕一定想辦法助你。」
她不說叫房寶兒來替他恢復武功,而說要想辦法幫他,可見她真的忌憚龍家人,也相當厭惡。
唉,明明是姻親,彼此關系怎會搞得這麼糟糕呢?
何況她大哥娶了他三妹,他與她是一對,可謂親上加親,感情應該更好才對,結果……只能說世事難料。
「謝陛下。」他一邊說一邊思量,她跟先皇不一樣,先皇祖光會想,啥事也做不到,她是會想也會做,若她鐵了心整頓皇宮,要將它打造成鐵桶般穩固,天荒、天洪再要私闖皇宮,無疑火中取栗,太危險了。
所以還是讓天洪、天荒少往皇宮跑吧,真的惹火她,他也不一定保得住他們。
知他處處顧及自己的感受,她就開心,忍不住想親近他。
當然,他傷勢未愈,不能亂來,不過……小小靠一下、親一口,應該沒關系吧?
她輕輕地偎近他,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顏,心怦怦亂跳,現在才發覺他生得真好看,為什麼以前都不覺得呢?
他的眼神也很溫柔,被他瞧著,就算外頭下著雪,人也暖烘烘的。
他的笑容輕淺,雖然只是嘴角微微拉開一個弧度,卻給人感覺永恆的安全。
她突然不好意思親他了,夫妻做了這麼久,連孩子都有了,她才第一次嘗到為人妻的羞怯。
而那羞意一涌上心頭,她便像春水一般地融了,小手輕輕拉著他的衣襟,听他的心跳,和著她的,怦怦、怦怦、怦怦……
不知不覺地,他們的心律居然同拍了。
一種奇妙的感受在她心里升起,她希望留住這個時光,直到永久。
這是愛嗎?
呵,婚後一年又五個月,她愛上了自己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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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龍家人還算守信用,給龍天宙換完最後一回藥後就沒再拿皇宮當自家,愛來便來、愛走便走了。
沒有討厭的人攪局,加上龍天宙又溫柔、朝廷的事也差不多理順了,她的日子每天都過得既舒心又快活。
當然,她也沒有再選面首,引狼入室這種事第一次是意外,再來第二回,就是愚蠢。
她再昏庸,頭腦也還是好的,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犯下這種低等錯誤。
而且……世上還能找得出比她的王夫更英俊、更有魅力、更體貼、對她更好的男人嗎?
看她因為懷有身孕,雙腿腫得快像豬蹄了,總是睡到半夜抽筋,他也不嫌棄她,夜夜幫她按摩,直到她又重新入睡為止。
她想,她就算把天上地下全翻過來找一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招婿如此,夫復何求?
她對如今的日子真是滿意到了極點,只除了……
「陛下生產的日子快到了吧?不知太醫、穩婆那邊準備得如何?」龍天宙其實更信任房寶兒,但她不喜歡,只好放著最好的大夫不用而屈就次等的。
這讓他心里穩穩不安,每天總要問她幾回是否萬事俱備,若有缺失,哪怕會惹怒她,他也一定招房寶兒來,務求她母子均安。
人都道,女人常有些莫名其妙的直覺,卻準得讓人害怕。
卻不知,他的直覺才是準得恐怖。
比如義父的過世、平安的的意外、大哥的殉葬……事前他都是這樣坐立不寧,事後則證明了這是惡事將發生的征兆。
如今他又有這種感覺了,而且隨著她臨盆在即,不安日漸強烈,他幾乎敢斷言,她生產一定會出事,就不知她信不信他,願不願接受房寶兒進宮待命?
「當然,這可是朕第一個孩子,若得男,便是將來的儲君,即便是女,也是未來的長公主,朕豈會輕忽?太醫署那邊老早就準備妥當了。」他的按摩好舒服,她掩嘴打個哈欠,忍不住有點想睡了。
「是嗎?」他的聲音空洞,顯示了他的心不在焉。
「王夫,這事你每天提,你……很緊張?」
「陛下的第一胎,當然要小心。」他反復思慮,終究不安,便道︰「陛下可容我今日上太醫署看一下他們的準備?」
他這麼在乎她,她有一種連心都要融化的感受。
「想看就去看吧!嗯……你現在只管內廷嗎?要不朕將外廷及禁軍調度也一起劃給你,以後整座皇宮就交由你負責了。」
「我要那麼大權力干什麼?」倘使評論一個男人的好與壞,是以他的事業成就為基準,那麼無疑地,他絕對不是一個好男人。
他從來沒有爭霸天下、稱雄江湖或縱橫商場的,他這輩子真正想要、在乎的從來只有一件東西——家庭。
或許因為他的出身,因此他看待家人看得特別重要,以前女皇處處防他,他雖不喜歡她,但她終究是自己的妻,那便是他的家人,所以有刺客行刺,他義不容辭替她挨刀,不為愛、不為奉承,只因她是家人。
現在女皇膩著他、賴著他、瞧他的眼神也變得柔和,如水一般,他非草木,怎會不知她的情意?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為她而忘卻平安,甚至愛上她,但不可否認的,他還挺享受夫妻間這種溫馨甜蜜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