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一沾枕,立刻入眠,睡得連晚膳都忘了吃,更別提隔日清早給太子妃請安了。
太子妃是左等右等,就等著那只騷狐狸來,給她一頓下馬威。
誰知她竟無禮至此,把太子妃氣到頭頂冒煙。
一個東方王府的舞伎也敢對她如此無禮?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立刻喊來左右,盛裝打扮一番,入宮告狀去。
大家都以為她與太子成親多年,一無所出,將來地位肯定不保。
可他們都忘了,她可是皇上欽點的太子妃;不管太子喜不喜歡她,只要皇上在,任何人休想動搖她的位置。
東方王敢給太子獻美女、太子敢無視于她、那只騷狐狸敢對她無禮……哼,她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君王的雷霆之怒!
等皇上將他們都教訓一頓,看誰還敢瞧她不起?
她入了宮,也不理那些貴妃、美人的……誰不知道皇上如今潛心修道,不踫久矣,所以那些女人都失寵了,還奉承她們做什麼?
她直奔御書房找皇上,請皇上為她做主。
由于出身名門,自小驕縱慣了,所以她不理外頭太監的阻攔、不等通報,啪啪兩巴掌將那些人全揚得鼻青臉腫,然後趾高氣揚地闖了進去。
她以為皇上在御書房,十之八九在處理政事,而憑著她多年的受寵,只要不是太嚴重的軍國大事,皇上是不會追究她的。
可誰知她一進御書房,不見皇上批閱奏摺,竟是在進餐。
盤子里裝的是什麼,她隔著太遠看不清楚,但皇上嘴里啃的……
天天天……老天爺啊!她是不是眼花了?怎麼覺得那像只嬰兒的手,盡避已被咬掉一半,但上頭五根手指都在,這……不!她肯定看錯了,皇上再昏庸,也不至于做出這麼恐怖的事!
對,是她眼花!
她強自鎮定,盈盈一拜。「父皇……」
砰地,皇上把整盤餐食全掃到了御桌底下,惡狠狠地瞪著她。
「誰準你進來的?」那口氣凶得像要把她也吃了似的。
太子妃渾身一陣機伶,急忙跪下。
她再笨也知道自己闖禍了,看到不該看的東西,皇上若要追究……她哪怕有十條命,也要被砍去十一條。
怎麼辦?怎麼辦?她心里像吊了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
「啞了嗎?連朕的話都置若罔聞?」皇帝暴虐心起,哪里還管底下跪的是他的兒媳,隨手抄了個硯台就砸過去。
也算太子妃好運,皇上太氣了,這一砸,準頭沒抓好,硯台從她耳畔飛過去,沒砸中她的頭,否則她一條小命已經去了七八。
可硯台里的墨水也濺了她一頭一臉,頓時,驕傲更勝孔雀的女人,變得狼狽無比。
至此,她心里也有了八成的肯定,皇上真的在做那恐怖的事,卻被她撞破,她若不想個好法子保命,今天必定交代在這里。
「父皇息怒!」她不停地磕頭,身子骨抖得都快散了。「那那那……」她那了好久,才靈光一閃,月兌口而出道︰「兒媳……有了身孕,特來向父皇報喜。」
「有孕?」皇上只有太子一個兒子,可太子和太子妃成親多年,一直沒有好消息傳出,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太子妃有喜了?
「可能嗎?」皇上低聲自語。「當年老御醫明明說,太子寒氣人體,不僅陽壽不長,此生更難使女子受孕……不過難不代表不可能,也許天佑神佑國,不令皇家血脈斷絕呢……果真如此……」
皇上心里掙扎著,自己最大的秘密被發現了,理當殺人滅口才是,但太子妃若有孕,月復里極可能是皇家唯一的血脈了,此時殺她……
皇上眯著眼,那血紅的瞳孔里迸射的厲芒像冰一樣寒冷。
太子妃不停發抖,心里求遍滿天神佛,只盼皇上看在「未來孫兒」的份上,饒她一命,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敢進宮了。
皇上瞧了她很久,終于下定決心,喊了個太監進來。「送太子妃回東宮,另外,宣御醫到東宮為太子妃看診。」
「是。」
太子妃大大松了口氣,她這條命總算是保住了,可接下來御醫那關怎麼應付?
皇上明顯不相信她的話,才會再派御醫為她問脈。
看來這回要大失血了……她決定拿錢砸昏那個御醫,就算沒孕,也要弄出個有孕的結果!
第3章(1)
太子妃有喜了,與太子成親五年之後,大家都以為她地位難保之時,她終于傳出喜訊,這下子不只東宮人人歡喜,就連皇上也很高興,皇家血脈得以延續,他開心地大赦天下,普天同慶。
整座東宮里大概只有兩個人對這消息不置可否。
一是總管太監。他是服侍太子長大的,對太子的起居了如指掌,太子一年多不曾宿于太子妃處了,太子妃能有孕?
除非是神仙賜麟兒,或者……哼哼,別看太子平常待人寬厚,從不打罵這些太監、宮女,就以為他是個軟性子,能任人搓圓捏扁。
太子盛怒的模樣,太子妃還沒見過呢!若讓太子知道太子妃穢亂宮廷,哼,她就等著瞧吧!
第二個不在乎的是龍天洪。她之所以對毒藥產生興趣,是因為幼時義父請了無數名醫教她醫術,希望她能集各家之長,最後成為神醫——一個能治好獨生女龍平安天生痼疾的神醫。
可惜她讓義父失望了,她的醫術並不高明,倒是一手毒功玩得滴溜溜轉,把她那些名醫師傅耍得看到她就跑,漸漸地,再也沒人敢應龍家之聘教她醫術。
現在想想,小時候的自己真是太調皮了。
可就算她醫術再差,基本的望聞問切還是懂的,她掌過花淚痕的脈,發現他體內有一股怪異的寒氣,使得他越到夜深,身體越冷,直至三更,那溫度幾乎可以凍死人。
像他這樣的身體,很難、可以說幾乎不可能令女子懷孕,太子妃能有喜,那真是見到鬼了。
但只要太子妃不來招惹她,她也不想戳破對方的謊言,畢竟……那與她何干?
她現在只想趕快找到房寶兒,請她想辦法祛除花淚痕體內的寒氣,否則她繼續跟他同榻而眠,早晚不是被凍死,就是累死。
不過東宮這麼大,三步一衛、五步一哨的,她要怎麼出去?
正當她煩惱之際,突聞太子妃傳下旨令,不準任何人談論她有孕的事,她要給太子一個驚喜。
並且,今晚她將和太子慶祝此事,讓所有人都待在屋內,不許任意走動,以免破壞兩位主子的興致。
龍天洪立刻猜到太子妃想干什麼,她一定弄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要勾引花淚痕,以便盡快懷孕,全了她的謊言。
可惜啊!只要太子體內的寒氣一日未除,她的打算就永遠成不了真。
如此過個兩、三月,她的謊言不攻自破,看她還怎麼囂張?
不過……一想到花淚痕要被太子妃勾引,龍天洪心里莫名一股酸氣直冒。
但人家是夫妻,行人倫大事乃天經地義,她有什麼資格不爽?
偏偏,她心頭煩躁,好像有一把火在里頭悶悶地燒著。
真是見鬼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煩什麼?
她在房里來來回回轉了十多圈,轉到頭都暈了,心里的火還是越燒越旺。
好半晌,她終于忍不住發出怒吼。「討厭死了!」
她現在該想的是,晚上怎麼溜出去找房寶兒,解決花淚痕體內寒氣的問題,不是在這邊像個怨婦似的……
怨婦?她是嗎?
可她怨什麼?怨太子不止她一個女人?開什麼玩笑,太子和太子妃是夫妻,她才的後來的那一個,要怨也是太子妃怨,她有什麼資格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