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她辭掉午後的工作,跟他走,難道不是求婚的意思嗎?
月老廟那三個聖筊、那一條紅線……她突然覺得這條線好諷刺、鮮紅得好刺眼。明知道自己沒有神緣,為何還要去求?強求得來的東西,又怎會有好結果?
早知道不去了,以後再也不求了,什麼都不求……
她咬緊牙,努力不讓淚水落下,但蒼白沮喪的臉龐上,那抹深濃的悲傷卻讓常文瑞心痛得不得了。
「那……對不起,打擾你了,我先回家了,再見……」她微帶哽咽地說。
他多想把她擁進懷里,他想告訴她,別哭,她的眼淚讓他好痛,他不是有意要讓她傷心……
但他不敢靠近她,那股反胃感已涌上了喉頭,他快撐不住了。
「好……」他捂著嘴,感覺自己已忍到極限。「你先回去,小心……坐車……再見……」說著,他迫不及待地關上大門,落下鎖的瞬間,他就大吐特吐了起來。
他吐得眼冒金星,雙腿發軟,渾身冒冷汗。老天,這樣強烈的過敏,真的是快死人了。
奇怪,二月十四日情人節,不都是男人送女人禮物,女人只要負責享受就好?許欣怎麼在今天送他巧克力呢?他真是有苦難言啊……
可惡!這個該死、倒霉、混賬透頂的情人節。
「我最討厭情人節了……」他難受又狼狽,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沒有給女友一點兒驚喜,她會不會生氣?然後明天就發他一張好人卡?
發明情人節的人真該下十八層地獄。他一邊無力地喘息、一邊用殘存的精神思考,明天要怎麼跟她道歉,才能哄她開心。
上帝保佑,他千萬別再搞砸才好——
常文瑞要她坐車回家,但她沒有。自從踏出他住處的那棟大樓開始,許欣的眼淚就沒有停止地掉下。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讓他對她的態度起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
他這樣時冷時熱的反應,讓她好難受又好痛苦。
到底是愛或不愛?為何他不能明明白白講清楚?這樣被吊在半空中,她的心很痛、很痛的。
淚水就像斷線的珍珠,一顆一顆往下掉,她沒有擦掉,因為一顆心已經疼得沒有力氣做其它事情了。
「文瑞,難道我們真的沒有機會嗎?」她看著手上那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每一顆都是她的心血結晶,她是了三天三夜,才找出最完美的比例、配方,做出這九顆巧克力,還特地拜了月老、求了紅線,結果……一切成空。
那三個如有神助的聖茭,如今想來,好像在諷刺她的自作多情。
怎麼辦?她真的好愛她,可她已經愛得好累、好累,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繼續這樣不安惶恐下去,她會不會崩潰?
她現在已經有一種快要崩潰的感覺了。
有沒有人可以救救她?不管是誰都沒關系……
「老天爺,求求你,救救我吧……」她好想放聲痛哭,可這里是大馬路上,她不想被路人當作瘋子。
她一輩子祈禱從沒靈驗過,但這回,老天爺似乎真的憐憫她,一道嬌俏的人影遠遠地走過來。
許欣淚眼迷蒙,看不清對方,但那人卻一眼就認出她。
「咦?這不是午後那個小廚師嗎?」看來老天爺真的很喜歡耍她,她遇上的居然是蕭雅君,而蕭雅君手臂勾著的正式跟她有一腿的王董。「怎麼,被常文瑞甩啦?唉,英俊的男人本來就靠不住,尤其是常文瑞,你別瞧他長得人模人樣,心可黑的呢!不然我怎麼會被他整得連公司都呆不下去,只能黯然離職。」
她何止是對錯不分,根本就是顛倒黑白了。蕭雅君的事,許欣也听常文瑞提過,絕非她說的那樣,錯的明明是她,她怎能將所有事都歸咎到常文瑞身上?
「文瑞有沒有害你,其實你心里有數,大家都是聰明人,你就不必挑唆離間了。」許欣雖然難過,但是也受不了別人隨意侮辱常文瑞。
「你——」蕭雅君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好半晌,才虛張聲勢地說︰「看在同為女人的份上,我是警告過你了,愛听不听隨便你,反正你搶走他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日後又得你受的。」
「多謝蕭小姐指點,不過……」許欣或許外表看起來軟弱,但內心堅毅勇敢,否則從小受到這麼多挫折,怎麼還能樂觀以對?她的視線飄向王董。這是個有老婆的男人,他們卻這樣出雙入對,到底又算什麼?「同樣的話我奉還你。」
誰知蕭雅君卻驕傲地揚起美麗的臉蛋。「我雖然喜歡人家叫我'小姐',但我現在還有另一個身份——王太太。」也就是說,在三角關系中她打贏了原配,順利坐上王董夫人的寶座。
「女人不是空有美貌就好。」王董滿意地看了身邊的蕭雅君一眼。「好女人不是只要出得廳堂、入得臥房,還要有才干、能幫助丈夫的事業更上層樓,而雅君,她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貝。」天知道他們合作炒房地產,不過兩個月已經賺了上百萬,世界上還有比他們更合拍的夫妻嗎?
但這段話停在許欣耳里只覺得惡心,什麼時候開始,愛情變得這樣功利?婚姻竟要構築在金錢、利益上?
是不是只要沒有金錢和權勢,愛情隨時會變?那樣的婚姻又有什麼保障?
可蕭雅君和王董卻似乎很滿足這樣的結合,他們給了她挑釁的一眼,摟著一起離開了。
許欣閉上眼,心依然痛,眼淚卻流不出來了。相反地,她覺得好可笑,到底是建築于愛情的婚姻可靠,還是立足于利益的婚姻更穩固?
她不知道,事情還沒有走到最後結局,誰能知道答案?
她只明白一件事,戀愛這條路,她走的萬般艱辛,但她還是得一個人走,哪怕傷痕累累,一想起常文瑞,她便無怨無悔。
可她再也不敢祈禱了,夠了,這一生,她只靠自己;這一生,她也只愛一個人。
她決定給自己、也給常文瑞最後一次機會,跟他好好談一次。愛或不愛,請他認真地想清楚,告訴她,讓他們一起確認彼此的關系與心意。
她不要再去猜測他的行為和談話了,她好累,她只想要一份穩定的感情。
第11章(2)
思念有時候很甜蜜,有時又像一條毒蛇,時刻啃食著人心,教人痛不欲生。
許欣現在就嘗到這滋味。情人節那晚,常文瑞匆匆將她趕走,說隔日接她去吃飯,結果她一直等、一直等,手機二十四小時都開機,不管是家里或店里的電話一響,她都第一個跑去接,但她總是失望。最後,她幾乎只要听見有人叫「欣欣」,就以為是常文瑞來了,不管手邊在做什麼事,她都立刻丟下事情,跑去響應。
當然,那些都是她的錯覺,常文瑞一直沒有出現,他像人間蒸發般沒消息了。
她越來越焦慮,每天寢食不安,小如和琬琬都說,她快為常文瑞瘋了。
是「快」嗎?許欣以為自己已經瘋了呢……
她們都勸她想開一點兒,男人如果變了心,就像斷了線的風箏,永遠回不來了。
她知道,大家說的每一個字她都明白,但她還是愛常文瑞,不管何時何地,她腦海中出現的還是他的身影。
她忘不了他,想放也放不下。
可時間匆匆,一星期過去了,他依然一點消息也沒有,她也漸漸心冷了。
她已經不敢再奢求和他白頭偕老,她只希望他能親口告訴她,她們之間到底是怎麼了?是GameOver了?這樣,或許她就能真正的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