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下,人影從沙發上一躍而起,然後奔向廚房。完全無視身後這個潑婦繼續上演茶壺的角色。
「唉,神啊,你還是賜給她一個王子吧,就算沒有拿著水晶鞋,也至少出現半個白馬吧。」花娘可悲地感慨,恐怕今年她要同住的夢想也無法實現了,唉。
她的身邊都是白馬嗎?佑縴輕笑,怎麼可能。上天是公平的,在給每個人賜予了王子之後又怎會忘記她這個書蟲。
走在通往教室的林上,呼吸著秋季特有的清新空氣。周圍彌漫著落葉埋入泥土的芳香,一些枯黃的葉子在微風里紛紛飛揚如若枯葉蝶般。
誰說她沒有王子,此刻她正在去找王子的路上。嘿嘿。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
那一次和花娘、陸言約好一起吃飯。
來到花娘的教室門口,發現里面空空如也,「咦?」她記得他們班沒有選修課吧?正要關門之際,發現門邊還坐著一個人影,「呃……同學,請問……」
他轉過來,那雙清澈卻略帶憂傷的眼楮第一反應落進她的腦子里。這個人好像她夢里時常出現的王子的背影哦,「嗡——」一片耳鳴,手微微地發抖,倉惶得說不出話來,「那個我……」
他的聲音淡淡的,很好听。好像那個叫著「Cinderella……」的王子啊。
「同學,你找誰?」他火紅的T恤似血一般地吞噬著她的視覺,風雅溫柔。瘦長的身高站在她面前足足高了一個頭,「同學,你沒事吧?」
佑縴回過神來,清晰地看到他眼里倒影的自己有多麼的痴迷以及他臉上微慍的不快,大概他也是把她歸類為花痴的那一型吧。心里不免浮現苦澀,低下頭拽緊了衣角,來回動動嘴,重新抬起頭來,平淡溫和的臉上看不到剛才曾痴迷的一絲痕跡,「不好意思,我找你們班的花娘。」
「花娘?」他似乎在思考著,「我對班上的人還不是很熟。不過今天我們班提早下課了,我想她或許回校舍了吧。」
「哦、哦。」她連連點頭,一步一步地退出他的視線,倉惶而逃的樣子與他的從容淡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不小心腳下被香蕉皮滑到,也顧不上面子,爬起來就跑。
「喂,同學——」身後的他還在原地輕喊。撿起地上的一枚發夾,她丟的吧?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孩。她是今天別班過來的同學中唯一沒有向他要簽名的一個人。
那是她和王子的第一次見面,雖然顯得自己有點白痴可是卻為此興奮了很久。後來才知道他是好友陸言的親哥哥陸羽,那天他剛做完交換生回國。
好丟臉哦那次!走在林上的佑縴回想起來還是忍不住吐吐舌頭,不知那個時候的第一印象給陸羽的是什麼樣子的,或許會認為她很傻氣吧。不過也就是這麼傻氣的她,單戀了他三年。從高二開始到大一,今年是第四年了,她大二了,不知今年有沒有勇氣向他表白。
「佑縴,你來啦。」推開茶道社的門,第一個遇到的就是管理這個社團的烏鴉。
佑縴淡淡地笑開,月兌掉鞋子換上木屐,掃視一周沒有看到陸羽,淡然的眼神里馬上少了一絲神采,今天他沒來嗎?
「今天大學部有個講座,好多人都過去听了,也就佑縴你勤奮,每周固定活動都會過來。」大學部的社團活動和高中部的不一樣,高中部是校方強制性的,而大學部是隨意的,選擇一個社團後,每周的一次活動,可以選擇來或不來,但是期末仍舊是要考試的。
她來,不是因為勤奮,也不是對泡茶有濃厚的興趣,而是……因為這里是每個星期見陸羽的唯一機會。
可是,她盼了一個星期,今天他居然沒有來。
還記得她那次倉惶逃走後的第二天,得知他就是陸言哥哥的事實,心里還興奮了很久,以為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卻不料那個時候陸言正在和她哥哥鬧別扭,為了站對立場,她只好把心里小小萌生的愛戀轉化為心底最深的秘密,選擇遠遠地注視她心里的王子。而這一別扭直到去年年初的時候,他們才化解。
但是因為她在暗地里觀望他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每次再正面與他接觸的時候反而顯得不自然了。唯一的轉機就是上上個星期回家的那個校車巴士上……
周末回家的車上都是自己學校的同學,車上看書的看書,看電影的看電影。佑縴靠在玻璃窗上呆呆地對著風景,突然听到了一曲琵琶。那樣的涓涓流水,那樣的輕靈。閉上的眼忽地睜開,尋覓此聲何處。隔著三個位子的地方,瘦削的側影,穿著火紅的外套,頭發有些蓬松的凌亂。是陸羽。
他似乎感受到目光,轉了過來,一張很好看的臉。黑白分明的眼,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唇。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頭。
他走過來,「佑縴。」很溫柔的聲音。
「嗯。」她應了聲,他對她的印象應該很差吧?雖然他和陸言冰釋前嫌有段時間了,可每次聚會的時候他一出現,她就會很不自然地低頭吃東西也不和他做任何的交流。
「听過我彈琵琶嗎?」他拿著樂器袋子坐到她的旁邊,清新的檸檬味淡淡地飄入她的鼻翼。
佑縴搖搖頭,雙眼盯著那樂器的袋子,「沒。」她只在電視里看過女子十二月坊的合奏里有琵琶。
「要听什麼?」他開始撥弄琴弦。略微的黑色玄木,手指尖上有著長期戴過膠布留下的白色痕跡。
她突然月兌口道︰「《十年》吧。」
他低頭開始用手指試音。熟悉的旋律,慢慢流瀉出來,一曲終畢,他蓋上琴盒,自言自語地說︰「很少有女生會喜歡這類的憂傷調子吧?」
「嗯?」她側耳傾听。
他笑了笑,「所以你很特別。」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速度跳了一下。
他又繼續道︰「如果你不是陸言的朋友,或許我還會認為你是在吸引我的注意。」他的周圍總是有很多看似清高卻對他垂涎的女生。
第1章(2)
她睜開眼楮,眼里朦朧得看不清神色,「你一直都這樣看人嗎?」
他察覺自己講話惹得她不快了,「呵呵,我好像一遇到你說什麼就錯什麼。」
她不語了。左手握著右手來回地安撫,為什麼車子還沒有到站呢。
「請下一站下車的同學做好準備。」司機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佑縴拿起書包走跨過他,手卻被他握住,「你……」
她轉身看到那雙依舊清澈的眼,純淨得似泉水般,「有事?」她可不想讓他誤會自己的獨特是他眼里的「欲擒故縱」。她暗戀了他這麼久,全部都是真心實意而且是純淨的。
「我們……」他看著她烏黑順直的長發飄散下來,直至幾許滑落到他的手背,這種輕柔的觸踫仿佛在過去的過去演習了很多遍般,「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她驚愕,呆呆地站在原地。呼吸開始顯得急促。
「呃……我的意思是,」他孩子氣地撓撓頭,「希望你不要因為我常講錯話而生氣討厭我。」
扁亮閃過之後,她輕笑,「不會。」
「不會?」他似乎有點失望,陸言的四個好友里就屬這個女孩子最特別,很安靜,只喜歡看書,也不喜歡和陌生人交流,更不接受任何男子好意的邀請。
「我不會生氣,我願意和你做朋友。」她回答得堅定。
他輕揚著唇,淡淡地笑了。
那一次,她終于放下女孩子的嬌羞和他正面交鋒,自那次以後他們也就越來越自然了。可是……也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