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他卻想她來管,或者她吃點醋,他會更開心。
他真是個貪心的人,想要她大方、又渴望她小氣,世上怎麼可能有完美的人?他搖頭。他是知道她的個性才心動,便不能挑剔,他得接受全部的她。
「一百兩。」他對金多寶說。「你的外衣和腰帶我買下了。」
金多寶呼吸困難。幾文錢的東西竟能換到一百兩,她這輩子還沒做過這麼劃算的買賣,可是……她不能收他的錢啊!
她想哭,癟著嘴。「不能親,那抱一下總可以吧?」
「兩百兩。」
金多寶真想撞牆!她干麼發那種無聊誓言?!
「算了,我倒楣!」她不再纏著柳嘯月,看著他,總覺得金山銀山正在遠離她,心好痛。
倒是柳嘯月很訝異。金多寶居然不收他的錢,這還是見錢眼開嗎?
金多寶蹭到袁尚喜身邊。「喂,你有沒有什麼話跟我說?」
「要說什麼?」袁尚喜疑惑。
「我想佔三公子便宜耶!你沒意見?」
「你不是沒佔成功嗎?」
「也對。」因為她失敗了,所以袁尚喜不需要吃醋,但是……
「你喜歡三公子,有人想佔你心上人便宜,你就這反應?你要知道,很多人喜歡三公子的,你不防備點,沒準他就被哪只狐狸精拐走了,到時你哭都沒地方哭。」
袁尚喜真覺得金多寶沒像傳言中那麼壞,她也許貪財,但很有分寸。
「若三公子喜歡你,我會祝福你們。」
金多寶下巴差點掉下來。「你沒發燒吧?」
她彎了彎唇角,笑容很溫柔,像隆冬過後,吹綠大地的第一抹春風。她的眼神也是暖的,一層薄薄的水氣蕩漾,說不出的動人心肺。
「我以前就說過,我的感情不需要別人負責。我做的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我很開心。三公子沒有欠我什麼,自然有權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你……我們雖認識不久,但我覺得你愛財,卻取之有道,人也滿仗義的,你喜歡三公子就去追求他,倘使有緣成雙,我也為你們高興。」
老實說,金多寶很感動,人們說她是江湖三害之一,但她除了賣些情報、計較銀兩之外,她也沒殺人放火、強取豪奪啊!
袁尚喜是第一個贊美她的人,這樣她們算朋友吧?決定了,以後袁尚喜的事,她打八折優惠。不能再說不收錢了,一個柳嘯月已讓她虧本太多。
「你這種個性很吃虧的。況且,他要真對別的女人好,你不傷心?」
袁尚喜听著,月復里一陣翻涌,手忍不住就模向腰間的酒葫蘆,拿起來,輕啜一口。余糧不多了,要省著點。
「我會難過,但我決定的事絕不會改變。」她也沒想過嫁給他,那就跟他保持距離吧,只要他開心了,想來她也不會太難受。
後頭,柳嘯月把她們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臉色變得比炭還黑。
她這種說法,擺明了對他們之間的未來不抱希望。
他若告訴她,他終于明白自己的心意,原來,他是喜歡她的,她會如何反應?
他們畢竟隔街而居十余年,他對她還是有些了解,她肯定叫他別開玩笑。
他只覺一道雷筆直地劈中他腦門。這種情況,是不是叫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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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石流過後,二龍山換了一番樣貌,山路也變得更不好走,加上袁尚喜初失內力,這一路走得搖搖晃晃、千辛萬苦。
柳嘯月雖有傷在身,但他有內力撐著,還受得住,便把所有心思都用來照顧她。
金多寶在一邊看著,總覺不對。柳嘯月對袁尚喜無意嗎?他嘴上是什麼也沒說,但他的行動很溫柔啊!
瞧,袁尚喜絆了一跤,緊要關頭,柳嘯月拉住了她,可她一站穩,他立刻松手,後退一步,好像剛才的事沒發生過。
可金多寶注意到,他整個人幾乎貼在袁尚喜後背,兩只手微微向前伸著,就怕她又一不小心錯了步、拐了腳,會直接從山道滾下去。
他這個動作保持了……金多寶看看日頭,再望向柳嘯月,他那雙手都伸了快一個時辰了,不酸嗎?
如果是她絆倒,他會不會來扶一把?金多寶很好奇,她跑到柳嘯月身邊,踉蹌幾步,便往前倒。
「小心!」果然有人扶住她,可惜那人卻是袁尚喜。「你沒事吧?」
金多寶看著她,明明滿頭的汗,臉卻像紙一樣白,可見昨天的輸功對她身體傷害極深。
「有事的應該是你吧!」然後她瞪著柳嘯月。「你為何不扶我?」他的差別對待太離譜了。
「你需要人扶嗎?」他早看穿她的裝模作樣。
金多寶窒了下。「至少你做做樣子也好啊!萬一我真不小心摔下去,怎麼辦?」她從袁尚喜懷里站起來。
「你自己要摔,誰攔得住你?」這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樣,無人能管。
「你——」她氣結,真的拐到腳了。「哇——」
「小心。」袁尚喜伸手拉她。可惜這回金多寶跌得太快,她晚了一步。
「你別鬧了。」還是柳嘯月反應快,袍袖舒卷,纏住金多寶的腰,把她拉回來。但他也因為妄動真氣,震動內腑,嗆出一陣咳。
袁尚喜趕緊幫忙,先讓金多寶站好,再扶柳嘯月坐下。
「三公子,你怎麼樣?還撐不撐得住?」
柳嘯月咳得臉色蒼白,半晌說不出話。
金多寶不好意思地搓著手。「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
柳嘯月瞪她一眼。
袁尚喜忙著安撫。「算了,以後不要就好。」
金多寶是真的愧疚。「要不你們在這里休息,我去給你們找清水和果子,咱們先填飽肚子,睡個午覺,等天氣涼一點,再繼續走。」
「頂多再兩個時辰就可以下山,我們到山下休息。」卻是袁尚喜開口了。
金多寶很訝異,她不心疼柳嘯月帶傷趕路嗎?
柳嘯月又喘了幾口氣,站起來。「走吧!」他倒走在最前頭。
金多寶拉著袁尚喜落後幾步。「喂,他傷還沒好,你這麼催他,不怕出事?還是你趕時間?」
袁尚喜沒答,柳嘯月卻說話了。「趕時間的是我,我要護送一件東西上樓倉。」本來一個月的期限是足夠,但他在二龍山耽擱太久,就變得很趕了。袁尚喜是體貼他、理解他的心意,才會替他著急。
袁尚喜臉上閃過一抹歉疚。若非她說要救人,也不會牽連他在山里遇難。
那件鏢貨被謠傳是金縷衣,此行已危險重重,她若安然無恙,必陪他上樓倉,但現在她失去武功,再跟他同行,便是找他麻煩。
她勢必得與他分道揚鑣,可他身受重傷,孤身上路,她也放心不下,怎麼辦?
「樓倉……三公子……大鏢局……」金多寶突然大笑起來。「原來這趟烏龍鏢是你保的?唉呀,我跟你說,你們大鏢局被設計了,這趟鏢你不用去了,歇會兒吧!」
「你知道我保的是什麼東西?」鏢貨的內容他自己都不清楚呢!
「我不知道。但我曉得,十天前,江湖忽傳謠言,絕世奇珍金鏤衣出世,已被委托給沛州某家鏢局,不日內將送往樓倉。但那純粹是唬人的,金縷衣早被我收起來,哪還有第二件讓你送?」話說金縷衣真是漂亮,通體由金線織成,綴以珍珠寶石,華麗無比,光是用想的,她就渾身發熱。
那他保的是什麼?為何會有這種傳言流出來?金刀大俠托這趟鏢,莫非是想陷害大鏢局?柳家得罪他了?
袁尚喜提出了第二個可能。「照金姑娘的說法,謠言是指有人將保金縷衣至樓倉,並未點明大鏢局。會不會是有人想乘機生事?」她一向很注意大鏢局,若有人要對付柳家,她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