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聖女是白蓮教代表,總不能看著她行差踏錯卻不管吧?轉個念頭,她又自覺給白蓮教立了個大功,得意洋洋地離開‘歡園’。
寒孺來到密室,曲指叩門。
「進來。」里頭傳來一個寒厲的聲音。
寒孺恭身推門而入。「徒兒參見聖主、諸位護法。」
「聖女免禮。」眾人皆道。
在白蓮教里,聖女的地位高過一切,但實際掌權者卻是聖主和十二護法。
「坐吧!」現任白蓮聖主、也是寒孺的救命恩人指著一個蒲團道。
「謝聖主。」
「已過半年,你的面具也該換了。」說著,素手輕彈,薄如蟬翌的面具平整地飛到寒孺面前停住。這手功力不普通,放眼江湖,能敵者不過十幾二十人。
「謝聖主。」寒孺接下面具,被上頭暗蘊的內力震了一下。大管事果然在她背後搞了小動作,否則聖主不會用這種隱秘的方法警告她。只是不知大管事告的是什麼狀?
她不動聲色,螓首微低,迅速撕下舊面具,再戴上新的。
她動作其實很迅速,但密室里的十三名女子,皆是一代高手,即便有年過八旬者,眼力依然好到一只蚊子自面前飛過,還能拿把飛刀將其一刀兩斷。
當寒孺臉上的疤痕暴露出來,眾人眼中無不藏著厭惡。
要說白蓮教歷代聖女,寒孺的武學天分絕對是第一流,這些護法在她的年紀都沒有她手底下的藝業高超。
可為什麼她如此丑陋?簡直是抹黑‘聖女’的名頭。
聖主忍不住再度叮嚀。「聖女謹記,萬萬不得在人前露出真顏。」她們丟不起這個人啊!
「徒兒知曉。」寒孺低著頭,想起司徒空,或許天底下唯一不會計較她容顏的只有他?好想他,可得再捱兩年才能再見面,心里默默數著,日子過得實在是太慢了。
「我听說聖女要了個長工進‘歡園’做事,是否屬實?」一名護法問。
「是的。」大管事好樣的,拿這件事給她造謠,寒孺記住了。「此人名喚司徒空,本是園丁,卻不辨花草,數度損毀園林、藥圃,後調至大廚房,又在祈福日打翻豬油,污了菜肴,闖下大禍——」
「原來是這小子壞了本教戒律。」對于司徒空,聖主可是恨之入骨,若非急著懺悔補過,她早讓人揪他出來,鞭上五百。
「正是此人。」寒孺面無表情。「他不學無術,天天惹事,徒兒怕放任他繼續下去,教里日夜難安,便向大管事討了人來,拘束在‘歡園’中,等閑不得外出。」
「怎不將人逐出?」
「回稟聖主,他是大管事買斷的長工,徒兒不敢專擅。」
「大管事是怎麼做事的?這樣的人也買。」
「徒兒不知。」都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她寒孺報仇,一炷香就夠了。
「以後再有此類情況發生,準你便宜行事。」
「是,聖主。」
「現在那個叫司徒空的人呢?」
「五日前,大管事派他外出采買,至今未歸。」
「莫不是逃跑了?」
「徒兒不知。」
「該死!」聖主暗罵,揮手讓寒孺退下。「你把大管事叫來。」
「是,聖主。」快樂地離開。大管事,哼,她寒孺還有後手沒發呢!走著瞧。
「記住,半年後要再來換面具。」臨出門時,聖主再度叮嚀。
「是,聖主。」剛剛興起的歡喜瞬間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說不盡、道不完的空虛。盡避被人指點容貌久了,寒孺還是無法習慣這種嫌惡。
是不是一個女人沒有了美麗的臉蛋,便注定得不到大家的喜愛?
聖女這個位置好高、也好冷,白蓮聖教,這被皇室封為國教,統領全江湖人士的地方,住起來好孤單、好寂寞。
與其做一個生不如死的聖女,寧可成為那轟轟烈烈死去的寒孺,至少,那是真正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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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司徒空離開白蓮教後,便讓大長老關閉茶樓,一起返回魔教地宮。
然後,他對大長老提出一個問題。
「有沒有什麼武功是可以速成的?」
「一般的外門功夫修練速度都很快。」太長老撇嘴。「不過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最好別走那種捷徑。」
奈何司徒空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捷徑。「那練好了,可以打贏白蓮聖主嗎?」
大長老的眼珠子差點兒瞪出眼眶。
「以白蓮聖主的功力,你想贏?再練三十年吧!」
「我必須在兩年內擁有不遜于白蓮聖主的功夫。」司徒空扔出來的真是一顆比一顆狠。
大長老徹底無力了。「魔主,你還沒睡醒嗎?」
「我是認真的。」司徒空的語氣前所未有地沉重。「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武功要如此好練,滿天下都是高手了。」
「總有例外,我不信每個高手都是苦練上幾十年,才在江湖中一戰成名。」
「不可能。」太長老斷言。
「我之前在地宮療傷的時候,見過一些典籍,提到有藥物能逼出人體潛力,如果我服下那種藥再來練功呢?」
「會折壽的。」
「過後再行調養,未必會減多少陽壽。」他話落如山,沒有轉園余地。「我心意已決,大長老願意幫我,定可讓我少走許多彎路,否則我便自己嘗試,生死由天定。」
「魔主……」大長老抓著滿頭白發,有股仰天長嘯的沖動。
「幫不幫?一句話。」
瘋了!瘋了!大長老很想甩頭走人,但瞥見司徒空臉上的堅毅,回想當日趕回魔教,看見遍地血腥,一個個曾經鮮明活躍的少年就這麼被無情地殺害了。
魔教中人做事確實有些極端,但他們並不邪惡,三十年前,番邦入侵,他還曾隱姓埋名從軍去,斬敵將二十八名,立下赫赫戰功呢!
可又如何,天大的功勞只要與魔教沾上一點邊,便成了十惡不赦。
司徒空昔日賣身入白蓮教為奴時說過,他有辦法扭轉世人對魔教的看法,大長老心里有點期待,但並不怎麼相信。人的想法要如此容易改變,就不會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了。
半年後,司徒空離開白蓮教,卻提出要迅速成為高手的要求。他究竟有何想法?
「請問魔主,為什麼一定要將練武期限定在兩年內?」
「首先,我要娶聖女為妻。而她將在兩年半後入宮為妃,所以我只有兩年讓自己強大到足以守護她。」司徒空說得認真。
大長老卻險些昏倒。「魔主莫非不知歷任白蓮聖女都要入宮為妃?」
「我知道,但我還是要跟皇上搶老婆,不僅如此,我還要皇上立魔教為國教,與白蓮並存。」
「這種事怎麼可能?!」
「光用嘴巴說當然不可能,得真正去做了,才知道結果。」
「努力是正確的,但盲目地執著就是愚蠢。」
「但輕易放棄,與懦夫何異?」他找大長老是想給自己的計劃增添幾分成功,不管對方答不答應,司徒空都已決定完成這件不可能的任務。「是否助我,大長老慢慢考慮,我現在去藏書室找藥方,接著到丹房熬藥,再去練功房修行。打此刻起,我也只會在這三個地方兜轉,大長老不必擔心找不到我,失陪了。」
大長老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那種以陽壽換取潛力的毒藥,我不信你敢吃。」只要是人,誰不怕死呢?即便大長老活過了兩個甲子,同樣求生而畏死,這就是人性。
他施展輕功,暗自跟隨在司徒空身後,想在他退縮時,教會他認識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