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藥可解嗎?」
「師父會解,可藥草難覓。」
「沒關系,只要真有這味藥,上天下海我都會把它找出來。」
「這藥草叫殞仙花,生長在山巔絕谷中,至于哪座山有,就不清楚了。」他想知道,她便告訴他,雖然心里有些悶悶的。
曹菁菁對他的痴纏、他對曹菁菁的關懷,莫離說,他們之間只有手足情,她相信。
莫離是個君子、是她所喜歡的人,所以他做的每一個決定她都支持他,然而,看他為另一個女人憂慮奔走,她心里仍有片烏雲,驅不散、揮不開。
因此,她沒說,殞仙花就是合玉丸的主藥,倘若它隨處可見,合玉丸就稱不上第一延壽聖藥了。這也算莫離好運,先服了合玉丸,再被下失魂丹,後者自動被消解。
駱冰兒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很小氣,可她真的做不到大公無私。
「等天馬山莊的事情解決後,我們就去找殯仙花。」如果師父、師母真已身故,師嫂便是曹家僅剩的骨血了,千不念萬不念,也看在師父養育他成人的分上,他必盡全力解救曹菁菁。
「好。」她點頭,不看他眼里熠熠的光彩,見了也只是徒生煩悶。
「冰兒……」他拉起她的手。
咚咚咚,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誰啊?」莫離放開她,走過去開門。
她看著又落空的手,心里莫名一陣不痛快。明明已經兩情相悅,為什麼還會有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喜歡一個人不就是要全心全意信任他嗎?無論他做何決定,她便全心支持。她一直做得很好,但隨著對他的依戀日深,她那一向堅定的心卻開始動搖了。
「師兄!」莫離很意外,曹菁菁才被送走,怎麼戰天豪就來了?不會是來找他興師問罪有關曹菁菁一事吧?「師嫂——」
「想見你師嫂等晚宴吧!她是帶身子的人,貪睡,最近總是躺在床上的時候多,醒著少。」說著,戰天豪便去拉莫離。「我們師兄弟好久沒切磋了,難得今天有空,走兩招如何?」
莫離不知該說什麼?總覺得師兄、師嫂疏離了很多。
「怎麼?你有事——喔,弟妹也在,是不是為兄打擾你們了?」他看見了駱冰兒,笑得一臉曖昧。
「師兄!」莫離對這類問題總是很沒轍。「我們還是上練功場餅幾招吧!」
「你放著弟妹不管,不怕回來挨罵,晚上睡書房?」
莫離對著駱冰兒招招手。「冰兒,你也一起來如何?」
「好。」她點頭。
「冰兒師承天音宮,其武學詭異難測,更高我數籌。我們三人彼此切磋,或許能得到更多的啟發。」當然,這是指單純的過招,真要生死相搏,駱冰兒就比較差了,尤其她的迷蹤步……唉,那是種說不出口的痛。
他至今難忘初識時,被她帶著滿山亂轉的可怕經驗,不過……疼痛後,心底仍存著一絲甜蜜。
想來,她當初急著帶他到處飛,有一部分也是憂心他傷勢沈重,想盡快下山,為他延醫治療吧?雖然她什麼都沒說。
但聯想此後,她沒再亂使迷蹤步,弄得東南西北不分,他更能體會她那訴不出口的體貼。
當莫離再度拉上她的手,駱冰兒感到他的掌心特別熱,一股子溫暖竄人心坎。
她抬眸望他,瞧見了一絲柔情,並不激昂,卻是綿綿密密,似無止無盡,心頭的煩躁盡消,代之而起的是一股幸福。
春風拂上了她的臉,她回給莫離一抹甜笑。
戰天豪見了,心底像有針在刺。為什麼不論他如何努力,和莫離相比,他總是那個失敗者?老天待他何其不公。
曹菁菁剛才出丑的事他已然知曉,只是懶得說。真不懂,自己是哪只眼楮瞎了,居然為她付出二十余年的感情,她根本不值。
「既然弟妹也師出名門,那我們三人今天就好好切磋一番,晚上,為兄在一品軒擺酒,我們不醉不歸。」
「如此,多謝師兄。」莫離拱手道。
駱冰兒悄悄地拉了下莫離的袖子。
莫離的手指在她掌心輕點兩下,示意自己知道戰天豪有問題。
天音宮的名號根本不傳于江湖,戰天豪居然說駱冰兒師出名門,是單純的客氣?還是別有居心?
無論如何,戰天豪的形象與莫離心中所想的粗獷、重情、豪爽、正直,是相差越來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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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座練功場,兵器架子仍在,石敢當卻不見了。
莫離記得當日他在這里遇襲時,兵鋒交接中,不小心打壞了它。
「如何?這里一點也沒變吧?」戰天豪大笑著說。
莫離想笑,卻抹不去眼底那抹愁。「上次回來沒有仔細看,而今……總覺得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師弟,你才幾歲,那麼大感慨,一點少年銳氣都沒有了。」戰天豪走到兵器架子前,大掌一揚,一柄長槍直飛莫離面前。「還記得師兄教你的槍法嗎?」
「永世不敢忘。」
「那就來吧!」說著,他又踢了柄長劍給駱冰兒。「弟妹也一起上,今兒個我們三人要酣戰一場。」他自己則拿了一對板斧,舞得虎虎生風,砍向莫離。
莫離連忙舉槍搭擋,卻被逼得連退三步。
戰天豪天生神力,七歲便能開五石弓,他使板斧,一擊之下,千軍莫敵。所以他一直很想投軍,博一個好功名,可惜曹邢遠始終不答應,讓他好生不服。難道一身好本領,卻要默默埋骨荒山?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在心里狂吼,板斧舞得更急更凶了。
莫離不敢硬拚,只能一退、再退、三退。
戰天豪銅鈴般的大眼射出厲芒。終于有一項他能贏過莫離了,終于——
駱冰兒突然棄了劍,柔軟的身軀似無根浮萍,隨著風勢飄搖蕩漾,似緩實快地切入了戰天豪與莫離的交戰中。
當她伸出白玉般的縴指,迎向戰天豪勢若千鈞的板斧時,戰天豪心里生起一股很滑稽的感覺。難道她想用一根手指抵擋他這對重達百斤的斧頭?
但當她的手指在板斧上彈出一記錚然聲響時,戰天豪渾身震顫,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剛不可久、柔不可守。」說完這句話後,她退出戰圈。
戰天豪愣了一下,聲音乾巴巴的。「弟妹好功夫。」
莫離不語,只是陷入沈思。
「弟妹有如此身手,何不下場一戰?」戰天豪握緊板斧。一時失敗無所謂,再贏回來就好,他不會認輸的。
「師兄謬贊了,我只懂得觀勢,卻是不擅搏斗。」她以前身體不好,邪月老人也不希望她太累,因此她學的多是輕功和內功,招式很少。「還是讓莫離與師兄切磋吧!」她看到莫離眼中閃著欣然光彩,便知他在剛才的對招和她的話中領悟了某些東西,此刻正是驗證的好時機。
可惜戰天豪好勝心太強,一心只想著贏,反而失去了提高自己的機會。
「師弟與我系出一脈,對彼此的招式都很熟悉,再打也擦不出新火花。」尤其莫離還是戰天豪一手教出來的,打贏他並不值得高興。
「那也不一定。師兄何不打完再論?」
「剛才已經打過啦!」莫離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再打一場吧!」駱冰兒堅持。
戰天豪只好同意,有些意興闌珊地揮起了板斧。
莫離持槍,飄然而退。
「師兄,你以前說過,唯有平時盡心,關鍵時刻才能少流點血。」
「說得好。」戰天豪重新振起氣勢,每一斧都夾雜著萬鈞之力劈向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