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齊爭就算不想拿周鵬練兵都不可能了,軍隊里的兵士個個像小狼崽子一樣,叫囂著要出征,他也只能每天派個五千部眾,和周鵬的大軍廝殺一場,盡量讓每個兵士都經受戰爭。
也幸虧這些日子,周鵬本來留守在盤龍關的軍隊陸續趕到,共有十五萬人,否則單憑他手上那五萬親兵加禁軍,還不夠跟齊爭的部隊打上一回。
「唉,笑夢啊笑夢,不是你說不要擴大內戰的嗎?怎麼現在……」她想保護他的一番好意,卻成了點燃內戰的火苗。
「現在如何?」毫無預警地,一個清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笑夢!」他跳起來,果然瞧見帳前,挺挺玉立一佳人,身姿窈窕,儼然傲立山巔一幽蘭,不是儲笑夢又是誰?
「王爺。」這時,才有人被齊爭的叫聲驚醒,朝帥帳奔過來。
五名服飾各異、有僧有俗的漢子沖進帥帳,見到儲笑夢,刀槍箭棍都揚起來了。
「你是何人,膽敢沖撞軍營?」
儲笑夢不語,只從懷里模出一塊玉牌揚了揚。
「盟主!」眾人大驚。
「我們還沒比過,你們怎麼就叫我盟主了?」儲笑夢原以為大家要轟轟烈烈打上一場,等她把各門各派代表輪番擊倒,才能正式登上武林盟主寶座。
五個鐵衛傻了。開玩笑,當年步驚雲一人單挑九派十八門的豐功偉業至今仍深印人心,而儲笑夢,听說她的武功還比步驚雲高上一籌,跟她打,除非腦袋進水了。
一時間,場面很尷尬。
還是齊爭輕咳一聲,打破沉寂。「沒事,只是一場誤會,各歸本位吧!」
「是,王爺。」五個鐵衛模模鼻子,陸續步出帥帳,經過儲笑夢面前,還不忘拱手為禮,顯然認定她盟主的身分了。
原來盟主這麼好當。儲笑夢心想,省了一樁麻煩事。
再轉向齊爭,她丟了一件薄如蟬翼的軟甲給他。
「這些人倒挺盡責的。」
「多虧了你。」他苦笑。「自你閉關,我這里每天都有江湖人來投,至今已有兩百名。笑夢,他們非常地好斗。」
「好斗才好,正可保護你。」
「這樣我很難迅速結束內戰。」
「你不是打算用三個月來練兵?反悔啦?」
他仰頭,吐出一口長氣。該怎麼說?他還是想練兵,但他不想將儲笑夢扯進來,刀槍無眼,他很擔心她。
「其實……直接砍了李友合、周鵬一干首犯,再兵進盤龍關,用狄國軍隊來練兵也是一樣的。」完全的推托之辭。
「也可以啊!等你準備好要出關的時候,通知我一聲,我跟你一起去。」她面無表情地說。
「咳咳咳——」他差點被口水嗆死。
「別再咳了,把衣服穿上,給我做飯去。」她指著案上的烏金甲說。「快點。」
真希望有一天,她來找他不是開口就要飯吃,能說一句「相思比夢長」那該多好。唉,他是不是該後悔,不該用廚藝拐來這個娘子?
「笑夢,這是什麼?」齊爭拿起那件衣服,左看右看,非綢非緞,倒識不出是何物所制。
「烏金甲,防身用的。」她的神色有點不耐煩。為了趕制這件軟甲,她熬了六天,不眠不休,中間只吃幾塊點心填肚子,現在已經餓得兩眼昏花。
「烏金甲?」這是世上第一的保身軟甲啊!「你怎麼會有這麼寶貴的東西?」
「做的。」她的口氣已經冷得像冰了。「你快點把它穿上身,然後去做飯,我很餓了。」
他拿著衣甲往身上比了比,意外地合身。
「想不到你第一次給我制衣就做得這麼棒,完全符合我的身量。」
「抱過那麼多次了,怎會不知道你身體的尺寸。」她面無表情。
他俊顏通紅,又嗆到了,咳得半死。
「你——這種話若讓人听到,會被誤會的。」雖然他不在意,但怕她名節有損。
「事實就是事實,別人愛怎麼想是他們的事。」她現在不止是不耐煩,是已經火了。「你到底穿不穿?」
「我……」他苦笑。「笑夢,你要我更衣,總得回避一下吧!」
「干麼要回避?」
「難道你要看著我月兌衣穿衣?」
「當然。」
他咳得更厲害了。怎麼覺得兩情相悅後,她變得越來越開放了,現在還敢出言挑逗他。
唉!真懷念以前他兩句話就逗得她面紅耳赤的日子,她嬌羞滿臉的模樣,多可愛啊!
「你又咳什麼?快點穿。」她眼楮里射出的寒光已經可以把人凍成冰棍。
「笑夢,我……我不習慣在姑娘面前寬衣解帶。」這會兒,換他臉紅似血了。
她眨了眨眼,熬了六天的疲憊瞬間消失,眼里只剩那張如玉俊顏,霞飛雙頰,卻似美勝潘安,羞慚宋玉。
她心頭一熱,身形化作風一般來到他面前,輕輕一吻落在他唇上。
那唇間好熱,同時也燙得她嬌軀發軟。
她有點懷念之前他在行軍灶邊,大掌撫著她背脊、柳腰的滋味,那種飄飄然,好像要升仙的感覺,真想再嘗一次。
不過……她模模凹扁的肚月復,飽暖才能思婬欲,無論她心里想干好事還是壞事,都得先填飽肚子再說。
「這烏金甲還得再調整一下,才能完全契合你的體型,所以你一定要在我面前穿上它。」
原來如此。他松口氣的同時,也有一點落寞,終究還是他對她的依戀多一些。
罷了,也無所謂了,誰愛誰多?誰付出少?都不是重點,他與她能在一起,朝觀旭日、夜賞銀月,那才是最重要的。
一邊想著,他飛快除去甲冑、內衫,只剩一件貼身小衣。
「小衣也月兌掉,烏金甲貼肉穿著最好。」她說。
他脹紅著臉,發現解衣的手居然在顫抖。真是瘋了,這又不是洞房花燭夜,他也非「新嫁娘」,有啥好羞的?
他飛快把烏金甲穿好,儲笑夢繞著他,上下左右瞧了一遍。
「腰部要緊些才好。」她說著,動手替他調整衣甲。
他只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被點穴了,連根手指都動不了。
「好啦!」替他調整好烏金甲,她拍拍手。「把你其他的衣服穿起來,然後去做飯。」
「喔。」他發誓這一輩子,他大概就屬此刻穿衣服最快。
打點完畢,他拉著她定向行軍灶,耳邊听見幾聲竊笑,想都不必想,定是那些自動來投,說要保護他的江湖人。他們武力高強,帥帳里的對話又不曾刻意壓低,只要他們豎起耳朵,還不把那些話語字字句句收入耳畔?
一想到與儲笑夢一番穿衣月兌衣的言論將淪為別人的笑柄,齊爭俊顏燒燙,都快冒出白煙了。
就這麼短短時間,他一世英名盡喪。
第六章
齊爭為儲笑夢做了一碗過橋米線、一籠灌湯包、一盅三鮮羹,和一盆川辣子面。
這其實是兩人份的食物,因為她的食量小又貪口,所以他給她做飯,總是盡量挑選鎊地風味小吃,多做幾樣,滿足她的喜好,剩下了也不要緊,他會幫她吃完。
但很意外,儲笑夢今天吃得異常地多。
轉眼間,過橋米線空空如也,灌湯包也只剩半籠,三鮮羹多一些,還有兩碗,川辣子面卻是沒了。
而她還在吃。
「你很餓嗎?」他看著她迅速又文雅的吃相,這還是頭一回見她近乎搶食地吃東西。
她點頭,嘴里塞滿食物,沒空說話。
「你每次閉關出來都這樣?」他不明白,武學一道竟能讓人痴迷到自殘身體、在所不惜?
她搖頭。她是武痴,不是白痴,怎麼可能一天到晚把自己弄到累個半死?
「宮中御膳又出問題?」
她再搖頭,周正皓對她還不錯,不曾苛待她,不過她忙著替齊爭制甲,沒空吃東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