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女人著迷地凝望身邊的俊顏,細致的五官,濃眉大眼,挺直鼻梁下的紅唇,襯著皙白如玉的肌膚,如果沒有喉間那一點突出,幾乎要讓人以為是哪個大美女從模特兒月歷中走出來。
易文從大學時就是個風雲人物,匆匆十年過去,他也不顯老,反將歲月化為氣質,更妝染出一身的耀眼。
她還記得剛入學時多麼迷戀這位學長,費盡心機接近他而不可得,他畢業時,她哭了三天,把眼楮都哭腫了。
想不到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她努力兩年沒成功的事,卻在上星期意外達成。
那天下著雨,跟今天一樣,雷聲轟轟,她下班,正準備搭捷運回家,卻在便利商店門口瞧見他,整個人心神恍惚似的,目光像沒有焦距。
她上前打招呼,他沒理她,可能是大雨淋得她有點頭昏,她一沖動,向他告白,他依舊怔忡。
她以為這出眾不凡的男子是看不起平庸的她,才不理會她,但仍心憐他被雨淋得濕透,掏出手帕拚命往他臉上擦,想還他一抹清爽。
這一踫之下,她才發現他燒得厲害。會不會他對她的不理不睬是因為燒昏了頭呢?她懷著一份期待,說要帶他去看醫生,他沒拒絕。
之後,她帶他回家,他跟著,沒有表現出一絲厭惡。
她的心狂跳,感覺自己那已經死了的愛情又有了希望。
苞他同住後,她殷勤地伺候他,只要是給他的,不管是吃的、喝的、用的,她都挑最好的。
短短七天,她近七位數的銀行存款只剩三位數,但只要能得到他一丁點反應,她都不後悔。
可惜,他還是那副神游天外的模樣,給他吃、他就吃,叫他喝、他便喝,可是一抹笑也不曾施舍給她。她要怎麼樣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呢?她搜索枯腸,卻悲傷地近乎絕望。
她已經把一個女人追求男人所能使的手段都使盡了,只除了……
她的眼神定在他半敞的襯衫上,那里有一大片的性感,雪白、卻又結實,寬闊中內斂著強大的力道。她很清楚它有多強壯,因為她剛把他領回來的那個晚上,曾替高燒的他擦過身體。
她咽了下口水。把自己給他,他會動心嗎?
「學長。」女人扭著水蛇腰,縴長藕臂攀上他的脖頸。
他沒有推開她讓她心頭大喜。或者他只是不擅于表達,其實對她是有感情的。
她刻意遺忘大學時他上台演講,口才有多伶俐,舉手投足盡是風采,迷倒了場內所有學妹和半數學弟。少數不喜歡他的,多半是因為嫉妒。
她咬著他的耳朵,柔滑的手指探進他敞開的衣襟,他的體溫讓她的身體熱了起來。
「我喜歡你,好喜歡你。」
易文迷茫的眼底閃過一絲不自在,扭動一軀。
她以為他情動了,雙唇沿著他的耳滑過他臉頰,來到他的唇邊。
「愛我,學長。」她的手則迷戀地在他的六塊月復肌上畫圈。
多迷人的易文,俊俏的臉蛋下藏著滅猛的身軀,不是那種夸張的肌肉,卻健美得讓人瞄一眼、模一下,便燒了起來。
強大的讓她無法再甘于只是撫模,她要他,全部的他。她的身子貼緊著他磨蹭,小手則探向他的褲襠。
易文的不自在轉變成一種厭憎,恍惚的神智逐漸清明。
「你是誰?想干什麼?」他用力推開她。
她才拉住他褲子的拉鏈,期待著一番雲雨,突然被推倒在地,而且……他說了什麼?
「你不認得我?」
「我本來就不認識你。」他皺眉打量四周,一個對他而言完全陌生的環境。「該死,這是哪里?為什麼我會在這兒?」他迅速拉好被扯開的衣服,嫌惡地望著女人,等待一個答案。
「你……我對你這麼好,你居然說不認識我……」女人被他嫌惡的視線激得發狂,一腔欲火盡數轉成怒濤,撲向他。「你有沒有良心?!你怎麼對得起我?!」
「你瘋啦!」易文閃開她的攻擊,本來想平心靜氣把事情弄清楚的,但她的歇斯底里磨盡他的耐性。
「我是瘋了,才會愛上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混帳!」她尖叫。
易文深吸口氣。「神經病。」既然無法談話,不如離開。
「站住。」女人卻死命地拉扯他,不讓他走。「你是我的,你不能走,你是我的——」
「放手!」真的遇到瘋子了!他加快腳步離開小套房。
「你敢走出去,就別想再回來!」她嘶吼。「哪怕你再被雨淋、發燒,也別想我會救你!」
淋雨?發燒?怎麼回事?耳邊還回蕩著女人的叫罵,但他一頭霧水,她說的事他一點記憶也沒有。
第一章
大雨傾盆,錢嬌嬌拿著一把傘跑過天橋,正要下樓梯,急奔的身子又頓了下。看錯了吧!罷過天橋時,她好像瞧見有人倚在橋邊。天色已黑,雨又這麼大,她撐著傘還淋得半濕,什麼人會在這種時候站在天橋邊發呆?
肯定是眼花。她搖頭,雙腳卻不自覺往後退。
沒辦法,她這個人就是好奇心重,又愛管閑事,既然瞄到了人影,不上前去弄清楚,心里難安。
跑了幾步,果然在天橋邊又見到那抹身影,怔怔地站在雨中,整個人狼狽得像是剛從泳池里撈起來。
錢嬌嬌快步走過去,將手中的傘擋在男人的頭頂上,不過他也太高了,她得踮起腳才能幫他遮雨。
「先生。」她喚了聲,沒得到任何回應。
可能雨勢太大,干擾了他的听覺吧?她扯著喉嚨又喊了一次。
男人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呆愣得像神魂出竅了。
這副模樣……唉,該不會是失戀了,一時想不開,到天橋上要來個自我了斷吧?
她腦海里已經閃過千百個畫面,男子與戀人相愛甚深,卻因為某些理由不能結合,心碎腸斷,悲慟不能自己,于是在雨中獨行,回憶著他枯萎的愛情之花。失了摯愛,教他怎麼活?不如一死了之。
于是,他上了天橋,在大雨中,先是悼念一番他有緣無分的愛戀,緊接著……
「千萬不要!」恍惚間,錢嬌嬌好似看見男子跳下天橋,一輛大卡車正巧經過,如同男子粉碎的戀情般,他的身體也在車子的劇烈沖擊下變得四分五裂。
她沖上前,一只手抱住男子的腰。「這世上誰沒經歷過失戀,回家哭三天就好,沒必要自殺。要知道,人一輩子只能活一次,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再說,你不為自己想,也為父母親人想一想……」她嘮嘮叨叨的,說了將近半個小時。
她也不想想,人家真的是失戀才站在天橋上嗎?還不是她自己想像的。
偏偏男人不論她如何說、如何勸,他就是不言不動,整個人像個人偶。
錢嬌嬌從有話說到沒話,有詞講到沒詞,勸到口干舌燥,男子也一聲不吭。
「喂,你這人怎麼這麼頑固,怎麼都說不听?」為了幫他遮雨,她踮得腳都麻了。
「你倒是回句話啊!」她伸手推了男子一把,男子連退三大步,差一點就要翻落天橋。
「哇!」傘也不要了,她沖上去,終于拉住了他。
「嚇死我了……」削薄的短發濕淋淋地貼著她小巧的瞼蛋,細長的丹鳳眼中蓄滿了驚慌。她拍拍胸口,這才發現男子依然怔愣。
難道她猜錯了,男子不是失戀想自殺?他……是個傻子?
她腦海里又是一番想像。可憐的孩子,一出生就智能不足,爹不疼、娘不愛,受盡了欺凌,大雨夜里,也不得安歇。真是……
「嗚嗚嗚……」她自想自憐,本來就只有三分姿色的鵝蛋臉因為沾滿雨和淚水,只剩難堪。她拉起男子的手。「你爸媽不要你沒關系,姊姊要你,跟姊姊回家,先洗個澡,換套干淨的衣服,姊姊弄東西給你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