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海嵐,你現在下不了決定也無所謂,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地走向我。」他主動說。
「抱歉,路總,我想那一天永遠也不會來。」她趕緊說,只怕拖下去,路靳臣會斬斷她所有開口的機會。
「會的,我保證。」路靳臣笑得很冷很冷。
「又想耍陰的?」于捷翻了個白眼。「你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如果你有本事,我不在乎你耍什麼招數。」路靳臣輕輕撇嘴,認定于捷只是個沉迷于研究的書呆子,論頭腦、論財富,一百個于捷也比不過他。
「好,你說的。」于捷一把拉開于華遮掩臉的手。「父親大人,交給你了。」
于華一張臉由紅轉青又轉黑。「沒出息。」竟然讓他在大庭廣眾下丟臉,氣死他了,他狠狠賞了兒子的腦子一掌,才轉向路靳臣。「我兒子給你添麻煩了,路先生。」
「于總裁,你們……」路靳臣倒抽一口氣,臉色像紅綠燈,變來變去。他被于捷耍了!打從他找上于捷,于捷就設了兩個陷阱讓他跳下去,一個是莫海嵐,一個是于華。可笑他自負精明,卻沒有發現陷阱,還跳得很高興。
「你客氣了。」他也算是能屈能伸的人,牙一咬,在形勢比人差的情況下,他認輸。
于……總裁?莫海嵐想起路靳臣「綁」她來飯店時提起的于氏集團,都姓于,要說是巧合,打死她都不信。
很好很好……他究竟還隱瞞了多少事?她會一一審問清楚的。
***獨家制作***bbs.***
但莫海嵐沒有機會審問于捷隱藏的秘密,因為她爺爺、女乃女乃過世了。
兩位老人家都是心髒衰竭,在睡夢中死亡的。
悲哀的是,他們死後,安養院不是通知莫家的人,而是打給于捷。多年來,真正支付他們的生活費、醫療費、雜七雜八費用的是他,她雖然也有付出,比起他卻是太少了,所以安養院重視他甚于她。
而她,她心里惦記著爺爺、女乃女乃,也只是惦記著,她有記憶的時候,他們已經一癱一傻了,沒有享受過天倫之樂,自然很難有親厚的祖孫之情。
甚至,她也不了解自己為什麼惦記著老人家,好像她從小看著媽媽照顧他們,長大後便自然而然地接手照顧了。
爺爺、女乃女乃的死訊她通知了爸爸、叔叔、姑姑們,但他們沒有一個人到場。
只有于捷陪著她辦喪事,為兩位老人家選了靈骨塔入塔。
他們沒有給她留下什麼值錢的東西,只有一張她媽媽的照片。
安養院的院長說,女乃女乃一直把那照片當寶,不許別人踫一下。
她常常去看女乃女乃,但壓根兒不知道這件事。
女乃女乃為什麼要收藏這張照片?她已經患了老年痴呆癥,她甚至不認得自己的丈夫和子女,卻收藏著媳婦的照片。是因為她一直記著世上對她最好的是照片中的人嗎?莫海嵐寧願這樣相信。
于捷和她一起給爺爺、女乃女乃上香,她看著塔位上的照片,心口有一種悶塞的感覺。
上完香,于捷大手攬過她的肩。「別太傷心,每個人都有這一天,何況他們走得很安詳。」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哭。」但是她也為自己沒掉一滴淚而內疚。那是她的爺爺、女乃女乃,她卻哭不出來。
他摟著她,走出靈骨塔。「眼淚不代表什麼,有心最重要。」
「他們在世的時候,我是定時去探望,卻像例行公事一樣,這也叫有心嗎?」
「那你希望怎麼樣?」
「我……別人家的祖孫都是如何相處的?」
「別人家的情況能適用于你家嗎?」他牽起她的手,笑眼看著她。「要說家人相處的話,我和我父親的相處模式更詭異吧?但你覺得我們父子感情不好嗎?」
在他溫暖的眸光下,她心頭的沉重漸漸化了,像寒冰遇上春陽,融為一灘春水,然後溢上眼眶。
他揉揉她的頭,把她擁進懷里,感覺她的淚一點一點沾濕了衣服。
哭出來就好,再忍下去,她要內傷了。
她張開雙臂抱住他的腰,哭了好久好久,久到陽光把他的臉曬紅了,曬得他眼冒金星,他還要想辦法張開手掌、輕輕挪動身體替她遮太陽。
頭好暈……他們找個咖啡廳再繼續好不好?
但她哭得這樣專心,他又舍不得驚擾她。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她才緩緩止住淚。「于大哥——啊!」發現他的身體在晃,她趕緊扶他到陰涼的地方坐好。「你怎麼樣了?」
他閉著眼楮,喘了一下。「沒事。」
「你的臉好紅。」
「你靠我這麼近,我會緊張嘛!」這只是部分原因。
「你耍嘴皮子都不看場合的嗎?」她嗔他一眼。
「當然。」哄女朋友開心是要看情況,看場合有什麼用?
她翻了個白眼,坐到他身邊,兩手抱著膝蓋。
「在想你家人為什麼沒出席葬禮?」
她沒說話,只是把小臉埋進雙膝之間。
「不能怪他們,是我阻止他們接近你的。」他爆出驚人之語。
她猛地抬起頭,瞪大眼看他。
他搔搔頭。「這幾年,不管你父親、叔叔還是姑姑,日子都不太好過,幾個人爭家產爭得都上新聞了。我記得你說過,他們都有不錯的工作,結果卻這樣,所以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發現他們都很懂得享受生活,卻不擅長開發財源,在他們光鮮的外表下,每個人都欠了大筆卡債。這就是他們費盡心思爭財產的原因。最近幾年,他們輪流找上門,有的要借錢、有的想請你作保,我想長此以往不是辦法,就給了每個人一筆錢,和他們簽約,不準他們再接近你。」
「我都不知道……」
「我怎麼能讓他們找上你?」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放任那群吸血鬼靠近她,她會被榨干的,所以他預做防範。
「但他們怎麼會听你的話?」
「我有執行契約的能力。」
「我忘了,你是于氏集團的公子。」
「海嵐,公司再大也是我父親的,我又接不了——好吧,我承認我常常利用它的方便,但它那麼好用,不用白不用。」
「你從來沒有告訴我。」
「我又不想回美國接掌公司,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而且他剛回到台灣時,是與父親鬧翻,他還以為父親不會原諒他,想不到……應該說是血緣天性吧,父親還是接受了不從商、不從政的他,他也很訝異。
「以後不許再有事情瞞著我,知不知道?」她拉著他的手,想到他守護了她這麼多年的平靜生活,想到他費盡心思化解她的心病,她倒進他懷里。多麼慶幸遇見他。
陽光透過樹蔭灑在她臉上,照著她的俏麗,他看到她堅強外表下流露的脆弱。其實他做得還是不夠好,這麼久了,她心中的陰影只是褪色,不曾消失,也許它們會存在一輩子,可是無所謂,他愛她,過去、現在、未來,好的、壞的,他全部都會愛。
他低下頭,吻著她的耳垂,輕聲說︰「那我幾歲夢遺要不要說?」
她眼底的水霧瞬間退得一干二淨。「欠打啊!」
「那我告訴你我性幻想的對象?」她精神百倍的樣子迷人極了,他忍不住輕輕舌忝吻了一下她的臉。
「討厭。」她兩指掐住他腰間的肉,狠狠擰了一下。
「喔!」他大叫,弄翻她的皮包,她母親的照片掉下來。
莫海嵐愣了一下,身子僵住。
于捷一手拿起照片,一手指著天。「伯母,我發誓,今生今世,我都會對海嵐好,愛她、保護她一輩子,請你把她嫁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