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真正正的女強人,一年的收入,他大概要賺上十年。
但這個在職場上呼風喚雨的女人最大的夢想卻是結婚、生四個小孩,多一個少一個都不行。
什麼爛夢想嘛!
「妳沒听過兩個孩子恰恰好,一子一女湊成『好』嗎?所以,三十還年輕,不必急著把自己嫁出去,OK?」
「衷哥,你不知道現在社會人口老化嚴重,急需我們增產報國嗎?」鄭士衷這笨蛋,居然忘了生四個孩子的夢想是從何而來,她快被氣死了!
他心一驚。「那個……妳該不會想再搞一次相親,然後直接進禮堂吧?」
「光等親朋好友介紹怎麼來得及?我還報名了婚友社、參加網路交友,多幾條路才能更增加結婚機率。」
不要拉他,讓他直接從十樓跳下去算了。
「妳見過鬼還不怕黑?」倉促結婚,彼此認識不清,很容易出問題的。
「一次小小的挫折怎麼能打倒我?」
是啊,他怎麼忘了,一個可以連續跟他告白三年,被他拒絕三年,也沒有半絲委靡不振,依舊精神勃勃的女孩,其心志有多麼堅強?
「小媛,妳應該知道,婚姻若沒有愛情做基礎,是不會有幸福的。」
「愛情?」她圓滾滾的貓兒眼直瞅著他。「我愛你,不如你娶我?」
他真的想跳樓了。「妳知道我不行,小媛,我心里有人了,我忘不了她;我若娶妳,只會害了妳。」
問題是,你的心上人已經死了五年多。她心里想著,卻沒說出口,默默喝著酒。
鄭士衷慌了,手足無措。「小媛,妳看妳,模樣漂亮、身材窈窕,又有錢,條件這麼好,還怕找不到真心人嫁嗎?」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心更亂了,桃花眼兒飄呀飄,兩只手掌滿是汗水。
袁媛趕緊移開視線,冷靜冷靜,那桃花眼無心放電,千萬不能被迷暈了。
「衷哥,你知道我幾公分嗎?」
「啊?」他不自覺又開始放電。
她心一緊,慘,又被電到了,麻酥酥,連腳趾都蜷起來了。
「我記得妳滿高的。」他一百八十,從來都只有女人仰視他的分兒,但她的目光似乎總與他平齊。「應該有一百七十以上吧?」
「我有一百七十六。」做模特兒,這樣的身高很標準,可是……「衷哥,多數男生都不喜歡女孩子太高。也許三高對男人而言是很出色的求偶條件,但放在女孩子身上,很抱歉,它只會妨礙我的結婚大業。」
身材高、學歷高、收入高,她的確是三高。可是……
「不是所有男人都這麼小氣的,起碼我和柳懾都不在乎這些事。」他安慰道。
「那你娶我啊!」老調再度重彈。
懊死,他又說錯話了,給自己一巴掌。「小媛……」求饒也似的語氣。
「反正我認識的男人中,不在乎這三高的就只有你、柳哥和莊子維。你不娶我,柳哥又已經結婚,莊子維騙我他未婚,誰曉得老婆都懷孕了。看來我想要生四個寶寶,只有去精子銀行借種了。」
好執著的個性,讓他忍不住想給她個愛的鼓勵。
「好吧!人生有目標,至少妳不會去自殺。」上帝明鑒,發現她從餐廳消失時,他險些急瘋,和柳懾拚命找,好不容易在餐廳頂樓發現她,靈魂都被嚇飛了一半。現在確定她無意尋死,他也就安心了。
「神經,我婚沒結,孩子還沒生,怎麼會自己找死?」她的酒量真不賴,一打啤酒灌了大半,依然神清氣爽。
「妳不想死,有人卻快急死了,我們還是下樓再喝吧!」他是個有道德的好公民,隨手收拾好一地的啤酒罐,準備等會兒丟資源回收桶。「妳一聲不吭離開餐廳,伯父、伯母和妳那些死黨、親戚快嚇死了,要不是我和柳懾攔著,大家早把莊子維揍死,然後一起進警局了。」
「不會全部的人都在樓下等我吧?」那她還是別下去了,省得被眼淚淹死。
「沒,我上來前已經和柳懾把妳家人都勸回去了,下面就剩柳懾和莊子維。」
「柳哥等我,我能理解,但莊子維應該是躲我都來不及吧,怎麼還敢來見我?」她讓他拉著走下天台。
「他想走,也得給妳一個交代再走,否則我就告他騙婚。」欺負他的干妹妹,找死。
「有什麼好交代的,我用膝蓋都能猜到,大舅一定是翻出公司的人事檔案,然後找出條件最好、考績最優的一個,直接叫到辦公室,命令對方和我相親。大舅不會考慮到,人事檔案里的資料都是進公司初期填的,員工之後結婚,人事部也不會做資料變更,那些老掉牙的東西根本作不了準。莊子維的個性優柔寡斷,不敢當面拒絕大老板的要求,于是相了親;一個錯誤的開始,接下來是成串的麻煩和接二連三的謊言,最終的結果就是,他犯了重婚罪,我成了破壞人家家庭的第三者。」
太厲害了,她猜的跟莊子維說的半點不差耶!
當大伙兒圍住莊子維要揍他時,他就是這樣說的,大老板有命,小職員不敢不從。至于提親、下聘,因為謊言已經滾到他無法控制的地步,他只好花錢請人演戲,以致局面更加無法收拾。
袁媛的大舅氣瘋了,當場開除莊子維。莊子維又哭又鬧,早知老板專制,所以他說一,莊子維不敢說二,誰知道事事順從的結果依然糟糕。
「我大舅是不是開除莊子維了?」她頭頂隱現神光,就差一面「鐵口直斷」的招牌了。
他對她的未卜先知佩服到五體投地。「不止莊子維,連帶那兩個假伴郎都一並被炒魷魚了。」
「大舅的脾氣太差了,這件事也不能全怪莊子維,這年頭想升職發財,多多少少得拍老板馬屁,他也是為了自己的飯碗嘛……嗯,我不想見莊子維,省得大家尷尬,不過他丟了工作,衷哥,請你幫我告訴他,他如果願意,到我的公司來找我,我安排他做我的下線,只要他肯努力,一定可以好好過日子,另外兩個人也一樣。」
他的眼珠子眨得差點掉下來。
她不小心瞄到一眼,心髒頓麻,感覺滿腦袋都是愛心在飛。
不能看不能看,再看口水要滴下來了。
鄭士衷輕咳一聲。「小媛,妳好像一點都不傷心,那個妳想要依靠終生的男人騙了妳耶!」她太平靜了,該不會是受刺激過度秀逗了吧?
「NO,我結婚不是為了找人依靠,我的胸膛也很寬,足夠讓人依靠。」她可是獨立自主的新女性。「我答應結婚,是因為我覺得自己到了結婚的年紀,想要一個家、四個孩子,沒有感情也沒關系;婚禮失敗,對我而言只像搞砸了一件CASE,挫折難免,但並不傷心。」
居然把婚姻跟工作劃等號,他被打敗了。「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揍莊子維了。」
「你打莊子維?」天哪,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自從女朋友遭黑社會報復槍殺後,鄭士衷深感愧疚,反省餅去自己嚴酷的行為,黑道份子雖令人厭惡,但警察卻沒有判刑的權力,他若動輒暴力相向,與流氓有何差別?自此,他修身養性,幾乎磨光了脾氣,沒想到今天竟然為她破了戒,她何其榮幸?
「我以為他是看上妳的錢,故意騙妳。」他嘀咕。
「衷哥,如果你說他是看中我的美色,我會更高興。」
他瞥她一眼,她被電得全身發軟,腳一滑,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
「小心點。」他趕緊拉住她。「這麼高滾下去,妳再美也全毀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