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喬紹均偶爾流露出來的只字片語,他的童年似乎過得很不愉快,家人有如同沒有。想想她父母、妹妹相處這般和樂,過些日子,她與他關系更親密些,不如將這些親情分他一半,讓他也嘗嘗什麼叫家庭溫暖。
她家人的熱情一定會把他嚇死,想想那個不愛人踫的笨男人突然被三個熱情如火的「家人」包圍,這個人給他挾一塊肉、那個人拉他下一回棋、再來一個拖著他玩電動……哈,那張帥極的臉一定會扭曲得很好笑。
洪虹自顧自想著,嘴角眉梢也染上笑意。
洪父、洪母都以為她是交了好朋友在高興,欣慰地拉著女兒的手。「小虹,你同學呢?怎麼不在?我和你爸爸還買了禮物要感謝她來照顧你呢!」
「啊……」洪虹大眼珠子轉呀轉。「她回去洗澡了,你也知道女孩子出門在外,要準備的東西太多,什麼保養品啦、貼身衣物的,真的要人家在這里住上一星期,行立非得準備幾大箱不可,那太麻煩了。反正我同學家里離醫院不遠,干脆每天回家洗澡換衣服,我叫她敷完面膜、護完發再過來,不差幾個小時。總不能讓她在這里住上幾天,青春美少女就變成黃臉婆吧?」
洪母在那兒不停地點頭。
洪父小聲嘀咕。「女孩子有這麼麻煩嗎?」
倒是洪家小妹洪婉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姊姊。
洪虹先是瞪了妹妹一眼,復轉向父親。「爸,女孩一定要保養,就好像鮮花需要清水是一樣的道理。你沒听說過嗎?世上沒有丑女人,只有懶女人,可見梳妝打扮的重要。」
「我就沒見你跟你妹一張瞼貼得跟鬼似的。」洪父辯駁。
「誰說的?」洪虹和洪婉同聲一氣。
洪婉還拉開洪虹病床邊的鐵櫃。「老爸,你自己來看,乳液、化妝水,精華霜、面膜、唇蜜;凡是女孩子用得著的東西,姊可是一樣也沒漏。我們不過沒在你面前做保養而已。」
洪父轉頭看老婆,女兒什麼時候長大到要保養了,他怎麼不知道?
洪母拍拍他的肩。「女兒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就甭操心了。」
「媽,你少來了,說要去做脈沖光的是誰?」洪婉很不客氣地一盆冷水潑過去。
「死丫頭,就會給你媽吐槽,怎不學學你姊,溫柔點兒。」
洪婉暗地里吐吐舌,洪虹要溫柔,世上沒有母老虎子。
洪虹私下給洪婉一個鬼臉,她就是會裝乖,怎樣?
洪婉也回她一個鬼臉,裝乖,她不屑,她就愛我行我素、瀟灑又自在。
這對孿生姊妹,長相大不相同,一個女圭女圭臉,胎里帶病,弱不禁風樣,恰似野地里一抹素菊;一個容光煥發,亭亭玉立,嬌姿傲骨更勝花王牡丹。
就連她們的個性也是南轅北轍,洪虹外柔內剛,洪婉則表面強勢,實則心腸柔軟。
不特意強調,沒人相信她們是一對姊妹花,偏她們不只是姊妹,還是孿生的。
一家人嘻嘻哈哈,時間過得特別快,轉眼八點,天色全黑。
洪虹擔心喬紹均回來撞見爸媽,那就不妙了,柔聲催著爸媽早點回家休息,明天還要上班呢!
洪父、洪母只當女兒體貼,也沒有懷疑,只反覆叮嚀女兒小心身體,別再著涼、踫撞、受驚……凡是可能讓她心情大起大落或者刺激身體的東西最好都敬而遠之。
洪虹點頭如搗蒜,好不容易哄走家人,愜意地躺在床上哼著歌。喬紹均差下多是時候來了吧?那木頭真好玩,說他笨嘛,又一張聰明相,可惜腦筋不開竅,難怪老是惹女朋友生氣。
唔!想起他的眾女友,心里突然有些發悶,這麼好的男人,她卻得跟十來個女人分享。
「但我也沒資格嫉妒啊!論先來後到,我是排最後的,只有別人指著我罵狐狸精的分,我也沒資格說他那些舊女友搶我男朋友……」復雜的問題,弄得她頭有些痛。
「老姊。」突然,一個小小的奸詐聲音從門邊傳進來。
「婉婉。」洪虹嚇一跳。「你不是回家了嗎?」
「我跟老爸、老媽說我把手帕忘在病房里了,偷跑回來的。」洪婉從門口鑽進來。「你老實招,根本沒有什麼女同學,你是談戀愛了,才不要老媽請看護看住你,對不對?」
「嘩,你什麼時候學會未卜先知了?」就知道這個妹妹沒這麼好拐,瞧她剛才的賊笑,洪虹恨恨對她揮著小拳頭。
「看你那張臉就知道了,春情蕩漾,不是發騷是什麼?」
「要不要說得這麼難听?」
「想進洪家門,先過我這關。說,奸夫長什麼樣子?幾歲?哪里人?」
「去你的進洪家門,八字都沒一撇呢!」洪虹推著她出去。「你想看他的樣子,我拿手機拍他的照片發給你,你快走,別讓老爸、老媽發現了,我會很麻煩的。」
知道麻煩還偷偷談戀愛?洪婉心里這麼想,卻說不出口,這個姊姊……醫生都不敢保證她還能活多久,人生苦短,能夠讓她感到開心的事,就讓她盡情地去游戲吧!只願她活著的每一天都能開開心心,便不枉人間走一回。
「你自己說的喔!千萬別忘了。」洪婉又反覆提醒了姊姊幾遍,才貓一樣地溜走。
等到妹妹的腳步聲完全消失,洪虹才模著胸口小聲嘀咕。「這鬼靈精,眼楮賊利,怎麼就讓她看出來了呢?」
她真的一副春心大動的樣子嗎?忍不住打開抽屜,取出一面大圓鏡,左瞧瞧、右看看,還真有點桃花飄呀飄的樣子。
她趕緊把眼角往下拉一點,嘴巴也嘟一下,似乎沒那麼桃花了。
起碼不能讓喬紹均發現她一顆心悄悄地掛在他身上,那家伙害怕跟人親近到有些變態了,萬一知道她陷落情網,天曉得他會不會當場落跑。
想到喬紹均,她不自禁地眼角眉梢又帶上春意。
「啊!一個男人怎麼可以長得這樣勾魂呢?」她陶醉地幻想著他衣服底下的身軀,是強壯?結實?還是瘦弱?
她喜歡男人的胸膛寬一點,但不要太夸張,渾身肌肉就有點惡心了。
但太瘦也不好看,有點結實,胸膛模起來堅韌中帶著彈性是最佳手感。他長得這麼帥,身材應該也不會太差,否則就破壞整體性了。
找個機會她要驗一下貨,看他抱起來感覺如何?
叮叮叮,是洪虹的手機簡訊聲。
她拿過手機一看,差點昏倒。
簡訊是洪婉發來的,內容很簡單——記得戴套。
「臭婉婉。」洪虹開始按手機按鍵給洪婉發簡訊。「我們是很純潔的,沒你那麼下流。」
沒多久,洪婉一封簡訊回過來。「食色性也,哪對男女朋友不?除非不行。」
「男女朋友除了做那檔事,還有很多娛樂的,只有你這個滿腦子的家伙才整天想著做。」洪虹又按了一封回去。
「我這叫直爽,不像你們,虛偽。」
「你小心淋病、愛滋找上門,色婉婉。」
「所以才叫你戴套啊,笨小虹。」
「不準罵我笨,我……」掩嘴打個哈欠,手指越來越無力,沒辦法,不管她再有精神、再喜歡做怪,她的身體承受不住,總是清醒三、五小時,就要小睡片刻。
多數人—天只要八個小時的睡眠,有的人甚至只需睡上五,六個小時便精力充沛;她不同,十二個小時是基本睡眠時間。
當她病發的時候,甚至得睡上十六或二十小時,她可以醒著享受人生的機會實在太少。
就連現在,有洪婉陪著她簡訊聊天,她強撐著身體想等到喬紹均來了再睡都做不到,他好慢,為什麼這麼慢?她伯自己不能醒著等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