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謙少爺才剛回來,這會兒應該在書房里——」
「謝謝,那我去找他聊個幾句,待會兒再過來。」不等婢女說完話,她轉身走了。
腳步不自覺地加快,喬霙只想趕快見到他,再斗斗嘴,氣得他牙癢癢的,是她這輩子最快樂的事。
來到南院,喬霙大剌剌地推開寢房的門,沒見到要找的人,便直接走向書齋的方向。
「嚴介謙!」
听到這個熟到不能再熟的嗓音,還有連名帶姓叫他的方式,正在專心看帳本的嚴介謙,手上的毫筆歪斜了下,兩條俊逸的眉毛擰了起來,他規律的人生計劃當中就是多了她這個變數。
「阿昌,去把門閂上——」嚴介謙還沒跟小廝交代完,門就被推開了。
「我听說你回來了,沒吵到你吧。」喬霙笑容滿面,心情好得不得了,當作沒看到他難看的表情。
「你還真有自知之明。」他俊顏上透出一抹譏誚神情。
今年二十四歲的嚴介謙有著修長挺拔的外型,一雙炯亮好看的雙眸,唇畔總是習慣性的掛著閑適的笑意,讓人誤以為他的性情溫和好相處。他自小就展現出聰慧過人的一面,對從商相當感興趣,高齡七十的父親在兩年前便漸漸放手將家業交給他,所以對外要負責嚴家幾代傳下來的事業,除了京城的「吉祥酒樓」,還有分布在各地的飯館,聘請的也都是全國各地最好的廚子,對內得面對兩位異母兄長的蓄意挑釁,因此,他比外表和實際年紀還多了幾分老練和城府。
「不要說得這麼難听嘛,我只是在等你娘午睡醒來,趁這機會來打聲招呼。」她自個兒倒茶喝。
他合上帳本,狐疑地問︰「我娘找你來做什麼?」
「不用問也知道八成是為了你的事。」喬霙喝了口水,清了清喉嚨,然後模仿嚴夫人老邁的聲音說︰「咳咳,霙兒,你和謙兒是一塊長大的,應該很了解他喜歡什麼樣的姑娘,你就幫我問問他……」
說到這里,她起身換了個方向,對著座椅,假裝嚴夫人就坐在上頭。「要我問他什麼?有沒有心上人嗎?他不會告訴我的。」
嚴介謙瞪著她唱作俱佳的演了起來,俊臉黑了一半。
「霙兒,我都已經六十好幾,再活也沒多久,總想著能抱一下自個兒的孫子,你就去幫我探探謙兒的口風,有沒有喜歡哪一家的閨女……唉!謙兒什麼都好,就是對姑娘家沒興趣,連妓院都不曾進去過,萬一……染上什麼不好的癖好……」說到這里,喬霙還假裝掏出無形的手絹拭著沒有淚水的眼角。
接著她又轉個身,張大小口。「難道嚴伯母是懷疑他喜歡男人?」
「咳,我只是猜想……」
听到這里,嚴介謙額際的青筋爆凸,置于桌案上的手掌握成拳狀,一副想把她殺了才會痛快的模樣。
喬霙拍了拍胸脯。「嚴伯母盡避放心,我一定會幫您探出口風,要是嚴介謙真的是喜歡男人,我也會想辦法讓他改邪歸正的,不過我真的無法想象他跟個男人摟摟抱抱……」
「你演完了沒有?」嚴介謙沉聲斥道。她根本是專程來氣他的!
她嘿嘿一笑。「你不要老羞成怒,這些都是你娘說的,她真的很擔心你,我只是受人之托。」
「不必麻煩!」嚴介謙冷冷地嗤哼。「原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跟我娘都在談這些有的沒的,我就算喜歡男人也跟你無關。」
「要不是嚴伯母拜托我來問問看,我們酒坊的工作可是忙得不得了,才懶得管這些。」她不甘示弱地回敬,反正他們從小吵到大,早就習慣這種相處模式了。「再說你娘想抱孫子想得都快瘋了,偏偏你又不給。」
嚴介謙按捺住怒氣,每回只要跟她說沒兩句話,脾氣就上來了。「這事兒我自會跟娘說,請她以後直接找我就好,別老去煩你。」
她假笑一聲。「我倒是無所謂啦,只是覺得嚴伯母真可憐,生了一個不孝的兒子,害她年紀這麼大了,還得這麼操煩。」
「還真要謝謝你的關心。」他從齒縫里迸出聲音。
在嚴介謙的瞪視之下,喬霙一坐下來。「听說你又拒絕讓嚴伯母安排婚事了?」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竊喜。
「我有請你坐下嗎?」他磨著牙問。
「男人心胸要寬大一點,不要這麼愛計較,只不過是張椅子罷了。」她搖了搖頭,作勢起身。「算了!我把椅子還給你就是了。」
「誰在跟你說椅子?」他額際冒出兩條青筋。
「不然呢?」喬霙故作不解。
「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還是多想想自己,都多大了還嫁不出去,難道你的志向是當個老姑娘?」他咬牙說道。總有一天,他會被這女人活活氣死。
「想不到你也會關心我嫁不嫁得出去,我真是太感動了,感動到想哭。」喬霙表情夸張逗趣,兩手捂著心口。
「不必太感動,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留意適合的對象。」嚴介謙逸出一抹諷笑。「不過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畢竟男人都想娶個懂得什麼叫溫柔的美嬌娘,可不包括你在內。」
她心頭刺了一下,表面上卻裝傻。「原來你也喜歡那種類型的姑娘,早點說嘛,不要說我這個人不夠義氣,要是你真的對哪家的千金小姐有興趣,我可以去幫你打听看看符不符合你要的條件,免得娶回來後悔了,畢竟媒婆的話不能太相信。」
「你真是用心良苦。」他諷刺地說。
「哪里,只不過是小事一樁。」喬霙笑得眼眯眯的。「本來還很擔心你不肯娶妻是身體有什麼毛病,真是這樣的話,可以幫你介紹專門治療那方面的大夫,這下可以放心了。」
嚴介謙哪听不出她在暗指什麼。「你到底是不是姑娘家,居然連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唉!我也不想,這就要怪我三哥了,都是他灌輸我這些觀念,去年他居然還帶我去妓院參觀,說是要讓我見識一下其實男人是怎樣的衣冠禽獸,害我回來吐了三天三夜。」直到現在她一想到還會臉色發白。「原來男人都是人前一個德行,人後又另一個德行,真是太惡心了。」
他听了啞口無言,只好下逐客令。「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還是眼不見為淨比較不會氣壞自己。
喬霙見他又翻開帳本,連忙追問︰「你還沒跟我說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姑娘?不然我沒辦法跟你娘交代。」
「你這麼想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嚴介謙將毛筆在硯台上沾了沾墨,唇角一扯。「外貌對我來說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性情要好,還得溫柔體貼,不吵不鬧,不妒不忌,最好是琴棋書畫都能略有涉獵,如此才能談吐不俗。」
她听到後頭,心就像沈進谷底,雖然早就知道他的要求很高,不過這座高山是她怎麼也爬不上去的。「你的條件還真不是普通的多。」
「除非達到這些要求,否則娶妻的事就暫時擱著。」他橫睨她一眼。「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嗎?」
「滿意,怎麼會不滿意。」簡直是重創她的自尊心,因為她永遠達不到。「好了,你娘應該睡醒了,你繼續忙吧。」
走出書齋,喬霙重重地嘆了口氣,唇畔的笑意也漸漸斂去。
單相思真的好苦!
可是偏偏又舍不得、放不下……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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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貴店推出的酒菜真是太棒了!」
「尤其是‘美人醉’,讓人喝一口就上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