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她明白了,不過……「劉筱莉已經昏迷半個多月了,現在就算找到周又貴,恐伯也太遲了。」
「你是醫生,如果連你都放棄了,叫病人怎麼辦?」拜托拜托,她千萬別拒絕啊!他也就一次開口的勇氣,讓他再來一回……只怕還要累積上一月、半月的勇氣。
她模著微凸的月復部,若在知道自己懷孕前,他這樣問她,她是毫不考慮會答應跟他去找人。但現在,曉得肚子里有個寶寶,要讓她冒險去接近像周又貴那樣危險的人物,她就得仔細審思了。
「怎麼樣?」江少則急得頭都快冒火了。尤其看見她模著肚子,那里頭正孕育著他的孩子啊!無論如何今天的約會一定要成功,否則他的孩子就要沒有爸爸了。
這會兒他倒沒心思煩惱自己是否能負責到最後了,畢竟事情都逼到眼前來了,就算不想做,也要硬扛啊!
江少則就是這種個性,行事之前,思慮再三,一旦決定做了,就義無反顧。
宣嬛哪里知道他心里打的小算盤,還以為他終于正視病人和寶寶的權利了。
「我以為你壓根兒就討厭劉筱莉,根本不關心她的死活呢!想不到你為她這樣緊張。」
「我……」江少則紅了一下臉,他是不在乎劉筱莉啦,但宣嬛在乎,所以……「實話跟你說,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做這些事,否則我不會多管閑事。」
「你不管閑事?」
他慎重搖頭。「我從來就討厭麻煩。」
她笑道︰「可對于那些刻意來找你幫忙的女護士、女患者,你倒沒拒絕過,這還叫討厭麻煩?」他還因為幫太多女人的忙而被誤以為風流花心,這樣的人怎麼敢自稱討厭麻煩?
「有人向醫生求救,不管病的是身體還是心靈,醫生有義務要回應。」他很有原則的,只救真正想活的人,自己要找死的,那就請便。
「唔!」她大概了解了,他只幫那些積極求生的人,反之,他視若無睹。很有意思的觀念,如此看來,該是她要向他道歉了,他不是不尊重生命,而是只尊重熱愛生命的人。「對不起,之前我把話說得太重了,其實你考慮事情很周詳,不是那種無心無情的冷血醫生。」
「啊!」想不到這麼簡單就獲得她的諒解,他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但心頭好暖,她恩怨分明,敢愛敢恨的性子,讓他又羨又憐又愛,相比起來,他反而顯得懦弱了。「我也有不對,那晚我失控了。」
她對他伸出手,友善的揚起微笑。
闊別了一個月,他終于又握到這只柔細的小手,兩掌相觸時,那細密的電流直擊心髒,他一陣頭暈,原來想念她想念得這樣深。
「小嬛!」趁著握手的時候,他將她拉進懷里。「我好想你。」
她哽咽一聲。「我也想你。」
「今晚,我們一起……」
不等他說完,她直接點頭。「好,一起去找周又貴。」
瞬間,他愣了一下,周又貴……該死的,一時間讓熱情沖昏了頭,他都忘了還有周又貴這個人。
好好的一個浪漫夜,居然要浪費在一個人渣身上,真是……要怪誰呢?誰叫他自己要用周又貴做藉口的!
江少則只好再暗罵自己一聲「懦弱」,下回要勇敢一點,像她多好,遇理必爭,有錯立刻道歉,直率得讓他愛入心坎。
「好吧!一起找周又貴。」但是去找人之前,他要先去買只戒指,這是求婚必備物品。
她有些納悶地抬頭看他,說要找人的不是他嗎?怎麼事到臨頭,他反而有些不願了?
他趕緊低下頭,一記熱吻攪亂她玲瓏心思。開玩笑,怎麼可以讓她看出他是拿周又貴當藉口約她出去,這多沒面子,他是男人,自尊心超強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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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少則站在PU8門口,焦急地等著宣嬛。下班前他們約好要一起去找周又貴,但她說要回家沖個澡,換件衣服,要他先到PUB等她,誰知這一等就從七點一直等到了九點。
「怎麼回事,洗澡、換衣服要這麼久嗎?」他心神不寧地在PUB門口踱步。
「難道她進去了,我沒看到?」也不可能啊!他就是在店里等急了,才會跑到門口等的,這段時間走進走出幾個人,他數得一清二楚,不可能漏掉她。
莫非出事了?他又開始撥打她家的電話和她的手機。
宣嬛家的電話始終沒人接,至于她的手機,從頭到尾就是一直收不到訊號、收不到訊號。
台北市區還有哪個角落是手機收不到訊號的?不可能嘛!
他越等越心慌,想直接沖去她家找,又怕跟她錯過,只好始終等在門口。
沒轍,他又繼續打電話,偏偏還是得不到半絲回應。
「江醫生,好久不見啊!」一個猥瑣的聲音突然在江少則背後響起。
江少則只感覺全身的寒毛都起立敬禮了,他緩緩轉過身。
「周又貴!」這家伙居然主動找上他,莫非……「宣嬛呢?」
「江醫生果然聰明。」周又貴仰頭大笑。「宣醫生的確在我那里作客。」
「你想怎麼樣?」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們才對。你不讓我在PUB做生意,好嘛,你是店老板,你作主,我也沒第二句話。但你們為什麼像蒼蠅一樣跟著我?我發我的財,礙著你們了嗎?還是你們以為自己當醫生的就高人一等,見人就想踩上兩腳?」周又貴本來也不想跟江少則和宣嬛硬杠上,畢竟他還要在道上發財,真得罪了太多人,對他可沒好處。
可江少則和宣嬛輪流纏著他,每天追得他都快斷氣了,惹火了他,大不了同歸于盡。
「你沒礙到我們,我們也沒打算要對你不利,只不過是想讓你去見你小情人最後一面,至于劉筱莉肚子里的那個孩子,按照我的判斷,母體太過虛弱,孩子必須提前剖月復,能不能活,機會只有五成。找你只是問問你,有沒有興趣看自己的孩子一眼?」江少則盡量把事情說得雲淡風輕,以消除周又貴的戒心。
又是這件事?周又貴真是煩透了。「我都說過幾百次了,劉筱莉有一堆男朋友,你們就這麼確定她肚子里的種是我的?」
「我無法確定那是你的孩子,但你同樣不能肯定那不是你的孩子。你不肯驗DNA,不想負責,OK,現在社福機構做得還不錯,孩子能順利活下來,社福人員自然會安排他的住處,看是去孤兒院或是找個好人家領養。」
「既然如此,你們還煩我做什麼?」鬧得他好長一段時間沒開張,快餓死了。
「不過是想問問你,在孩子被送走前,有沒有興趣去看他一眼?」江少則微一聳肩。「提醒你一聲,這也許是你這輩子唯一一次看到他的機會,超音波顯示,那可是個胖小子喔!」但那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了,隨著劉筱莉的昏迷,母體持續衰弱,孩子也在衰弱中,尤其是近—星期,孩子的情況更不樂觀,沒成長不打緊,還萎縮了,恐怕是真保不住了。
周又貴懊惱地抓著頭發,像他這樣在道上混的一個小藥頭,就算有兒子又怎樣?他養得起嗎?養大了要干麼,讓兒子跟他一起周旋于各酒店、PUB賣藥丸?別鬧了。
可他的兒子……雖然可能不是他的,但也有可能是啊!萬一真是他兒子,他想不想看一眼?
不同于宣嬛逼他去看劉筱莉、強要他負責,引起他的反彈,江少則的話勾得他心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