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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暈、喉嚨好痛。宣嬛到三樓的咖啡廳買了一杯果汁,一邊喝、一邊咒罵江少則沒事找事,無故跟她杠了一晚,累得她快趴下了。
「該死的!」她原本清脆若風鈴的聲音變得沙啞無比。
「誰該死啊?」隨著一個輕佻的聲音落下,同時放在宣嬛面前的還有一包彭大海,那是用來治喉痛聲啞的絕佳妙藥。
宣嬛抬頭,看到江少則正端著一杯用彭大海沖泡的熱茶,像一只驕傲的孔雀一樣,高高地昂起頭……兩人同樣一式醫生袍,這沒什麼好展示的,他驕傲的是,一晚的抬杠,他的聲音依舊迷人,她卻憔悴若昨日黃花,光彩盡斂了。
一看到他,她心底濃濃的戰意就不斷鼓噪。明明她不是個沖動的人啊!奈何他就是有辦法讓她無法保持冷靜,引得她心潮翻涌。
「誰廢話,誰該死。」要戰就來,她怕過誰啊?
「什麼?你說什麼?」江少則示威地坐到她面前,掏掏耳朵。「再說一遍。」
「我說,誰廢話,誰該死!」這次,八個字都是從牙縫里硬擠出來的。
「喂,我記得你口齒很清晰的,什麼時候講話變得這樣含含糊糊,像嘴里塞著一顆蛋,這樣誰听得懂?」他拐彎抹角在諷刺她聲音嗄啞難辨。
宣嬛氣得把一整杯冰涼的果汁灌個精光,涼意滲透喉嚨,終于帶來一絲清爽。「我這是正常反應,任誰累了一晚,都會有些身體不適,除非是變態,才一點感覺都沒有。」這次說話比較清楚了。
「只有虛弱無力的人才會連一個通宵都熬不住。」他悠閑吹涼杯里的熱茶,輕啜一口。「想我當年實習的時候,連熬一星期照樣面不改色。」
變態、妖怪、簡直不是人。宣嬛瞪他一眼。「究竟是誰虛弱無力,結論還沒有出來呢,現在笑的人不見得能夠笑到最後。」
「連現在都笑不出來的人,更不可能在最後笑啦!」他拿過她已喝光的果汁杯,然後倒了半杯彭大海進去。「教你個乖,要讓喉嚨盡快恢復,冰涼的飲料治標不治本,溫溫的彭大海才是正道。」
不早說,他一定是故意的,哼,小人一個。宣嬛撇撇嘴,卻也不拒絕他的好意,端過那杯摻著果汁味的彭大海,邊吹邊喝。
「聰明的人不會給自己制造敵人,顯然你的腦袋不太靈活。」等她恢復了戰力,他就走著瞧吧!
「太過遜腳的敵人應對起來多無趣?只有勢均力敵的時候,這仗打起來才有意思。」
「你很自大。」
「這叫自信。」
「自大跟自信不過是一線之隔,小心不要踩過線了。」到時候看她怎麼打得他落花流水。
「放心,以我的能力,絕不可能犯下這一點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記的小錯誤。」他舉杯,給了她一個挑釁的眼神。
「或許我應該做做好事,提醒你一聲,你已經踩到線了,就快越過自信,變自大了。」
「或許我應該恭喜你,在我的教導與鞭策下,你已經快達到與我並肩的敵人程度了。」
「哈,顯然這已大大超出自信,完全成為自大了。」
「是自信或自大,不是我們兩個說了算,何不找個公正人為我們評斷一番?」而江少則已經看到他想找的目標了,許未,他正帶著一臉疲憊踏進咖啡廳,應該也是來休息喘口氣的。
但上帝有時候是很喜歡開玩笑的,總喜歡在一帆風順時添加點風浪,權充人生的調味料。
于是,內科醫生劉裕隆站在宣嬛身後,突然插嘴。「兩位如果不介意,我很樂意當這個公正人。」
原來他一直坐在宣嬛身後的位子上,將江少則與宣嬛的對話一絲不漏听了進去。
宣嬛好奇回過頭,迎上一張清朗中帶著三分英偉的男性面龐,有點熟悉,最近似乎常常看到,但她一直沒放在心上,也搞不太清楚這位同事為何想介入她和江少則無聊的抬杠中,一般人都不喜歡沒事找事做。
劉裕隆的視線與她的對上,目光一亮,流露出一股興奮。
江少則敏銳地察覺出劉裕隆對宣嬛的好感,看樣子今天這場辯論他是輸定了。讓一個別有私心的人當公正人,別把他損得太難看就不錯了,想贏,作白日夢去吧!
宣嬛眉一揚,白皙素顏上的嚴肅被一抹俏皮沖淡,像一道陽光穿透深厚的烏雲,直射下來,霎時光彩奪目。
江少則和劉裕隆同時眼楮一亮。但江少則的表情是欣賞,他喜歡宣嬛直爽、敢做敢當的個性,而且現在才發覺,原來她長得不錯。
劉裕隆則是看紅了眼,盯著宣嬛的目光就像想一把摟住她,狠狠吻上一回似的。
他迫不及待開口︰「江醫生,這麼說對你也許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我還是得說,你的言行真的不像紳士,對于一個美麗的女性,你應該要尊重她們,而不是冷嘲熱諷。」
江少則聳聳肩。「好吧!既然公正人都這麼說了,OK,這場算我輸。」其實他哪里在乎輸贏,他迷戀的是與宣嬛抬杠所帶來的興奮與舒壓的快感。
宣嬛卻是皺起了秀眉,嚴肅面具繃得更加緊密。「這是很單純的道理辯論,與性別有何關系?」她不喜歡大男人,但也討厭被當成小女人。在她眼里,男女完全平等。論道理,只有對與錯,沒有性別之分。
劉裕隆哪里知道馬屁會拍到馬腿上,尷尬得一張臉又紅又青。
江少則不禁為他感到可憐,居然會想追宣嬛這個怪女人,注定他有一段苦日子好過。
不忍心繼續看著這個可憐的男人出糗,江少則選擇告辭離開,也算是給劉裕隆一個機會,就看他機不機靈,能否迅速挽回宣嬛對他的惡劣印象?
但誰知道江少則一走,宣嬛跟著就要離開,迫不得已,劉裕隆只好采取緊迫盯人的方法,亦步亦趨跟著宣嬛。
宣嬛感到很疑惑。「劉醫生,你跟著我做什麼?」她要回婦產科,而劉裕隆是內科醫生,又不在同一層樓,他干麼跟她一起進電梯?還跟著她到六樓。「我記得內科在五樓不是嗎?」
「我只是想跟你說對不起。」
「干麼說對不起?」
「剛才我似乎說了令你不悅的話,所以……不好意思。」
「如果你指的是剛剛的那番評斷,我雖然不喜歡你的論點,但也不代表你是錯的,只是剛好我不喜歡而已,你不必道歉的。」
「但做為一個男人、做為一個紳士,我不應該惹你生氣。」
宣嬛忍不住覺得好笑,這是什麼道理啊?就因為她是女人,所以她說的、做的就一定是對的?男人如果觸怒了女人,那絕對是男人的錯?
她想起江少則,這家伙雖然一口甜言蜜語,老哄得女人團團轉,但也很有自己的堅持,跟她抬起杠來,寸步不讓,令她熱血沸騰。
也因此,只要她一跟江少則杠上,就會斗得情緒高昂,如坐雲霄飛車,三百六十度快速翻騰中,豈是「刺激」二字可以形容?唯一的感覺就是……過癮!
相比起來劉裕隆就太溫吞,完全激不起她的快感了。
「我沒有生氣,所以你也不需要道歉,就這樣了,拜拜。」她無意多言,隨便揮了下手,快步走了。
劉裕隆沒弄清楚宣嬛的個性,她是熱愛挑戰的人,與其完全順從她,不如跟她一來一往的對戰,她會更高興點。
劉裕隆第一次出招是敗得可惜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