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都在工廠里,一天曬不到幾個小時太陽。」
「那你為什麼會曬得這麼黑?」
他又想笑了,雖然知道她只是單純地對他的黑皮膚感到好奇,但一般正常人會對初相識者發出這種疑問嗎?
「因為我爸爸很黑,我媽媽也很黑。」他故意逗她。
「這跟你曬黑有什麼關系?」
「這是告訴妳,我這麼黑不是曬太陽的關系,是遺傳。」天哪,他悶笑得肚子好痛。
她感到有些不悅,徐文欽說話總愛繞來繞去的,也不直接給個答案,是不是笨到連別人的問題都听不懂啊?跟他講話的感覺好討厭。
「對了,你叫我干什麼?如果沒事我要走了。」她已經盡責地將他母親送醫檢查了,結果無礙,她也不想跟他多做糾纏,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玩,她要找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好好瘋一瘋。
「我叫妳是想問妳,妳的車撞壞了,要不要我順便送妳回家?」
「不必了。」她費盡心思才逃出來,現在就要她回家,想都別想。「我會打電話叫司機來接我,不需要麻煩你。」話落,溜為上策。
徐文欽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再也忍不住炳哈大笑,真有趣的女人。
邊笑,他轉身走向停車場開車接母親,準備回家。
容蓉跑到醫院轉角的路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
「好險,差點被怪叔叔纏上,難怪以前爸爸不喜歡我出門,一旦出門,一定要保鏢跟著我,這世上怪人實在太多了。」她下意識掏出手機,撥通家里電話,想叫司機開車來接她。
手機響了兩聲,猛然回神,她正離家出走中,怎麼可以自投羅網?趕緊掛了電話。
現在該怎麼辦?小粉紅撞壞了,修車廠說要三天才會修好,找親朋好友幫忙嘛……得了,他們一定會送她回家;一旦再度踏入那座華美的牢籠,她再想出來,等下輩子吧!
懊死,她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一個離家出走的人是不能讓任何熟人知道她的下落的,虧她剛剛還想找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出去玩樂一番。
如今可好,一個認識的人也不能找了,唉,做什麼好呢?
她在路口來回踱步,就是打不定主意接下來該干什麼。
突然,一輛白色的福特開過她身邊,可不正是徐文欽和他母親嗎?
吧脆叫他送我到飯店,先住蚌一晚,有事明天再想。她打定主意,追著車子大喊︰「喂,停車,徐文欽,停車……」
徐文欽正專心開車,倒是徐母注意到車後那遠遠追逐過來的身影。
「欽仔,好像是那個小姐耶!她追我們的車干麼?」
徐文欽從後視鏡里看到一只急揮著的小手,腳下立刻把煞車一踩,手打倒車檔,讓車子滑行著接近容蓉。
「呼呼呼……」終于追到車子了,容蓉喘息著趴在車尾,差點累死她了。
徐文欽拉上手煞車,停下引擎,打開車門,來到她身邊。「怎麼了?還好吧?」
她繼續擺著手,太喘了,暫時說不出話來。
「我車里有水,要不要進去先喝點水再說?」他問。
她點點頭,幾乎是拖著腳步爬上他的車。
徐文欽翻出一瓶加油送的礦泉水遞給她。
她迫不及待打開喝上一口,眉頭立刻皺緊,看一下瓶子的標簽,竟然不是她愛喝的珞喜娜,這是什麼礦泉水啊?一點也不好喝。
她幾乎是含著淚才把那口水咽下去,立刻整瓶還給徐文欽。
「好難喝,我不要喝了。」
不知道為什麼,徐文欽每次看到她都好想笑,她的喜怒哀樂表現好明顯,並且夸張;就像以前的瓊瑤電視劇,突如其來的狂喊、哀嚎、怒罵、詛咒……他母親每看必哭,他則是每看必笑,而且是笑到從椅子上滾下去。
「我要去凱悅飯店。」她啞著聲音說,感覺那口水好苦,弄得她喉嚨好痛。
徐文欽又想笑了,倒是徐母很受不了。「小姐,妳不會說請、謝謝、對不起嗎?」
容蓉歪著頭想了一下,以前在家里,她想去哪里都是直接跟司機說地點就行了,難道在外頭坐車不是這樣?那……
「好吧!司機,麻煩凱悅飯店,謝謝。」
聞言,徐母昏倒。
徐文欽又忍不住笑翻過去了。
第二章
在徐母強烈表示,再跟容蓉相處下去,她會中風的情況下,徐文欽順其所願地先送母親返家,然後開車載著容蓉前往凱悅飯店。
一路上,容蓉悠哉地玩著手機上的電動游戲,渾然將徐文欽當成透明人。
一日下來,徐文欽觀察容蓉,看出她是一個百分百的千金小姐,很習慣被人服侍,並且將所有人對她的好當成是理所當然的事。
「容小姐,」這一路去凱悅還要二十分鐘左右的車程,她不說話,他忍不住想要打破沈寂。「妳是來台北玩的嗎?」
她從貪食蛇的游戲中抬起頭來。「對啊!」說完,又繼續玩,絲毫沒有與他聊天的意思。
「妳老家哪里?」他不想這麼沈默地帶個人跑如此遠的路,他又不是她的專屬司機。
「台北。」這回她連頭都懶得抬了。
「呃!」他頓了一下。「妳住台北?」
「有什麼不對?」
「那干麼不回家,要去住飯店?」他純粹是好奇。
她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倏地關掉游戲,兩眼銳利地盯著他。「你問這麼多做什麼?該不會想去我家偷東西吧?我先警告你,我家可是有三班警衛輪流巡守,還有鷹眼辨識系統,要開保險箱還要驗證虹膜和指紋;所以我勸你死心吧,別誤了大好前程。」
聞言,他失笑。「妳看我像是會去偷東西的賊嗎?」
她還真的把他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毫不掩飾的打量目光讓徐文欽感到背脊發涼。
「妳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不是你叫我看你像不像賊的嗎?」她可是很認真地在打量呢!
他又想笑了,每次跟她講話,那話題都會拐彎,最後變得不知所雲。
「那妳看了這麼久之後,結論呢?」他問。
「不像。你長得一副老實樣,不太像賊,但也不像好人。」總結完畢,繼續打電動。
說他老實樣、又說他不像好人,她的邏輯是不是有點混亂?
「請問妳從哪里看出我不像好人的?」他很好奇。
「你媽差點被車撞,也沒看你有什麼緊張樣,從頭到尾都是我在跟警察爭取要先送傷患去醫院,然後再回來解決超速的問題;你站在旁邊一聲不吭,好像是不小心經過的路人甲一樣,這顯示了你的不孝。一個連父母都不懂得孝順的人,又怎會是好人?」害得她又要跟警察斗、還得追著醫生做檢查,累個半死。她鄙視他。
這一點他無話可說,因為她根本不是在爭取傷患權利,而是在無理取鬧,他瘋了才會攪和進去。
他決定換個話題。
「妳家的防護措施也太嚴了,又是守衛,又是鷹眼、虹膜、指紋的,妳住監獄啊?」
「監獄跟我家比算什麼?我家還有一只隨時會變鬼的惡魔呢!」想起她那惡心的未婚夫,她一陣厭惡。沒見過那麼虛偽的男人,只會在她爸面前裝乖寶寶,私底下見人就冷笑,一副把別人當笨蛋的樣子,其實他自己才是混蛋加三級。
「那妳住的地方不叫監獄,該稱為地獄了,我有這個榮幸可以參觀一下貴居嗎?」
「喂!」當她IQ零蛋嗎?這樣就想模她的底細。「我們很熟嗎?為什麼要讓你參觀我家,別作夢了。」
「的確,我們並不熟。」說著,他突然停下車子。「既然如此,我為何要開車送妳去飯店?別忘了,妳差點撞到我媽耶!照理說我現在應該跟妳討一些醫療費、精神賠償費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