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真當我要錢不要命啊?」他打個長長的呵欠,真是累到兩眼昏花、四肢無力了。「要不是容老頭對我實在好,容蓉又實在太無能,我早把這副擔子卸下了。」
「要報恩也不必拿命去抵啊!」
「我可沒有以命報恩的無聊想法,不過是最近工作實在太多了,再加上……」要現在告訴她嗎?再過兩個多月就是他和容蓉結婚的日子。
雖然婚禮只是做做樣子,不給外人留話柄,認定容老頭一過世,他和容蓉就翻臉。
要結婚,很多工作就得提前完成,所以他這幾天才會弄得焦頭爛額,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工作是不可能做得完的,但小命可只有一條。拿身體健康去搏那些外在的東西,值得嗎?」她很懷疑。
「妳呢?這麼晚還復習,拿健康去換那些單字、公式,值得嗎?」他們是五十步笑百步好不好?
「呃!」她窒了一下,又回道︰「我再怎麼熬,也只熬三個月,時間到了,我就走人,你呢?可還有幾十年要熬。」
「我有這麼蠢嗎?把自己一生精力都浪費在一家公司上。」他早就在培養接班人了。「不過妳熬三個月倒是必需的,容蓉可能沒跟妳說清楚,再過六十八天就是我跟她結婚的日子,現在她跑了,妳得頂替這位置跟我把這場婚禮應付過去。」他思前想後,還是決定給她一些心理準備,省得她到時出糗。
現在輪到她腦袋當機了。「你說誰跟誰結婚?」
「我跟容蓉。不過容蓉跑了,這新娘子就得由妳來冒充了。」
「我——」她叫得屋頂都差點塌下來。
「喂!」他搗住耳朵,現在什麼瞌睡蟲都跑光了,倒是全身的雞皮疙瘩被她的尖叫聲給喊得立正敬禮。「三更半夜的,別隨便尖叫好不好?萬一被人誤會屋里發生凶殺案,妳不怕丟臉,容家還怕被那些八卦雜志刊上頭版,破壞形象呢!」
「容小姐從沒跟我說過婚禮這件事。」她順從地低語。
「她如果說了,妳還肯來冒充大小姐嗎?」
她把頭搖得像只博浪鼓。
「所以啦,」他兩肩一聳。「容蓉好不容易找到妳這個替身,哪還會老實告訴妳冒充的過程中有多少問題和艱辛?她肯定是把事情說得極度簡單,好像妳只是來度假,時間到了,妳跟她再無瓜葛。」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她都要懷疑她與容蓉做交易的時候,趙風是不是躲在一旁偷听了。
「看妳只帶幾件換洗衣服就敢進來冒充,也知道妳把這件事看得很輕松。妳可能以為自己住進來,可以就躲在房間里,不與任何一個下人接觸;或者裝病,直接臥床三個月,時間到了走人就好,壓根兒沒想到進容家後會發生這麼多事,讓妳躲都躲不了。」
喝!他可真神,不僅將她們的交易探听得一清二楚,連她的心思都猜得分毫不差。
「你既然什麼都知道,為何不阻止我跟容小姐互換身分?你不怕我一進容家便被富貴迷昏頭,想佔住小姐位置不放?」
「妳想做小姐就做啊!與我何干?」
「你……」她越來越感到他心機深沉,神鬼莫測。「我現在懷疑我和容小姐是不是踏入你的陷阱中,成為你完成某個詭計的棋子。」
他但笑不語,身上又開始漾起一股淡淡的陰氣。
「你……你到底有什麼陰謀?」
他笑得更開心了,周遭的冷意更甚。
她心底的疑雲濃如黑墨,有無數問題想要問,奈何舌頭卻被凍住,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可惡、可惡,實在是太可惡了。他每次都用這種方法對付她,簡直不是人。
***獨家制作***bbs.***
想到要代替容蓉跟趙風結婚,岑晨一顆頭就脹成十倍大。
結婚典禮那麼樣大的場合,她怎麼可能混得過去?一定會被拆穿的,到時……嗚,她不想被警察抓去關啦!
怎麼辦?逃跑嗎?不行,她收了錢的,工作到一半落跑,太沒有職業道德。
唯今之計只有設法聯絡容蓉,問問她到底有何想法,是否故意陷害她?
趙風只是在一旁看她干著急,她跟容蓉間的聯系早被他斷絕了,想再換回身分,這輩子是別指望了,等來生吧!
「小姐,妳功課進行得怎麼檬了?」
「還不錯。」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心里雖著急,但也知道擔心無用;反倒是趙風賜給她重拾書本的機會千載難逢,萬萬不能錯過。
「那今天我們就來復習一遍吧!」
「好啊!你想考我什麼?」
「先考社交舞。結婚當天,我們倆得開舞,社交舞若跳不好,立刻露出馬腳。」
她登時一呆,這一天十六個小時的課程里,她每一樣都學得頂尖,就社交舞不行,手腳總是對不上音樂拍子,現在趙風要考,豈非要丟大臉?
「妳學社交舞也快一個月了,基本的華爾滋總會跳吧?」他早知她社交舞跳得極差,但這舞不跳又不行,他不逼逼她,到了結婚典禮當天,一定出糗。
「跳是會跳啦!可是……」她真的沒有舞蹈細胞,怎麼跳怎麼錯,社交舞老師已經換了五個了,不是老師不好,實在是……唉,老師一堂課下來,腳都被她踩腫了,三、五天下來,大家都熬不住,紛紛辭職,少賺一份工資,總比腳被踩瘸了好。
他卻不听她解釋,徑自牽起她的手。「跟著我的腳步跳。」
她苦著一張臉。「你要不要換雙鐵鞋來穿?」
他瞪她一眼,身上又開始冒出濃濃陰氣。
她立時閉緊嘴巴,一句話都不敢講了。
「放空腦袋,或者妳想背英文單字也行,總之,盡量不要去想跳舞的事,我會帶著妳跳。」他說。
她整張臉擠成苦瓜樣,平常努力跳舞都百跳百錯了,現在讓她放空腦袋什麼都不想,還不把他的腳給踩斷?
糟糕,萬一他真被她踩瘸了,會不會告她?倘若他要求賠償……天啊,她哪來的錢付?
「唔!」他悶哼一聲,果然被她踩到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越緊張就越出錯。
「哇!」該死,他又被踩到三下。「我叫妳放空腦袋,妳听不懂嗎?」
她懂啊!可放不開又有什麼辦法?她慌得手腳僵硬。
「呃!」他發誓,他的腳趾一定都黑青了。「閉上眼楮。」這家伙肢體協調性這樣差,真是夠了。「現在听我說,狗的英文怎麼拼?」
聞言,她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回答。「DOG。」
「貓。」
「CAT。」
「花。」
「FLOWER。」
就在這一問一答問,不知不覺,一曲華爾滋舞罷,岑晨沒再踩過一次趙風的腳。
一直到趙風放開她的手五分鐘後,她腦海里飄蕩的英文字母才漸漸消散,她恍然回過神,睜開眼,就見他臉上那抹溫和的淺笑。
這一刻,他身上陰氣盡散,代之而起的是暖洋洋、如春陽般的光采。
他有一種從容不迫的氣質,如天上雲絮般變幻莫測,卻又佣佣懶懶、難以捉模。
她忍不住靠近他一步、一步、又一步,覺得這樣的趙風好可親、好迷人。原來他也可以笑得這樣好看,怎麼他平時卻不這樣笑,總要板著臉嚇人呢?
「如何?」忽爾,他開口,雲收光斂,陣陣陰風又開始吹來。「這舞跳起來並不難吧?」
「呃!」她嚇一跳,自己怎麼靠他這樣近,也不怕被凍死了。跳離他遠遠的,她才慌張地點頭。「我沒感覺自己在跳舞,曲子一下子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