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絡,你應該還記得,十六年前那場意外,醫生說了,你雖然仍有生育能力,卻比一般人低了許多,因此……你能確定那是你的孩子嗎?」
「我確信,父親。」丁絡兩只眼楮燦亮得像星星一樣,「當我听到醫生宣布姚瑤懷孕的消息,我心髒鼓動得像胸膛里開滿了美麗的香花,我看到超音波照片,那麼一丁點兒大,卻將在不久的未來長成一個可愛的寶寶;最近,我甚至感覺耳朵貼在姚瑤肚皮上,里頭傳來跟我血脈相連的氣息,那是我的孩子。也許上天听到我的祈求,所以賜給我奇跡,讓我可以擁有一個孩子。」
「你本來就會有孩子。」丁家有的是錢,可以為丁絡做無數次人工受孕,只要丁絡的精子還是存在的,總能讓他傳宗接代。丁兆不喜歡的是,孩子的母親竟是姚瑤,那個粗魯、無禮又欠缺教養的女人。
「但是我要自然擁有一個孩子卻很困難啊!案親,請你想一想,如果不是一個非常強壯的精子和一個健康的卵子恰巧踫在一起,孩子根本不可能出現。而且我和姚瑤四肢,智力發展俱全,這意謂著什麼?我們的基因很好,我們的孩子將擁有一副健壯的體魄和聰明的腦袋。父親,這種了不起的奇跡不是一支試管可以隨便做出來的。」丁絡極盡所能地說服丁兆。
丁兆的臉色變了幾變,有一點心動了。
他是很討厭姚瑤,但一個聰明優秀的子孫卻是讓一個強大家族能夠長久流傳下去的最大關鍵。
了不起他等上七個月,待孩子出生,他有無數的方法可以讓姚瑤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丁絡小心翼翼地觀察丁兆的臉色,一看出他眼底的軟化,立刻提出要求。「父親,請讓我跟姚瑤結婚,我不能讓自己的孩子變成一個私生子。」
丁家的子孫當然不能是個私生子,但是……「阿絡,你確定要娶那個……姚瑤?」丁兆本來想說「那個小賤貨」的,他實在不喜歡姚瑤。
丁絡很慎重地點頭。「父親,我們相愛,我們早就說過無數次要永遠在一起,哪怕死亡都不能將我們分離。」
丁兆感覺頭又開始痛起來。丁絡啊……到底當年老祖宗決定讓他徹底遠離黑道,純潔清白地長大是對、是錯?
丁絡雖然被哈佛退學,但家里對他的精英教育從未間斷過,他們請來最好的老師在家里教導他經營管理之學,每一個老師都說他是天才。
偶爾,丁兆向他詢問一些有關商場上的問題,他的回答也是頭頭是道。
可以說,丁絡看市場的眼光比一條眼鏡蛇還要狠厲萬倍。
但他的個性實在是太憨厚忠實、重情重義了,這樣一個人真能在叢林似的商場上生存下去?
丁兆很懷疑,可是丁絡的個性已經養成,現在再讓他改變,他都三十五歲了,來得及嗎?
算了、算了,頂多再兩年,丁兆就可以累積到足夠的金錢,勢力,將家族生意全部由黑轉白。到時候,丁家甚至連容易跟黑社會牽七扯八的酒店、夜總會都不會去踫,完全就是一個正當財團了,再交給丁絡打理。
丁絡清白如水的背景,加上一個光輝萬丈的財團,丁家就再也不是那種人人口中喊打喊殺的黑道幫派,或者黑白交雜、不黑不白的爛公司,而是一個高貴榮譽的名門望族。
「好吧!」丁兆最終還是決定答應兒子的要求。「我明天就去姚家提親。」
「一定要快,父親,姚瑤的肚子會越來越大的。」
「我知道。」丁兆揮揮手。
丁絡又是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那麼父親,我先出去了,你早點休息,別累壞身子。」
丁兆輕頷首,對于兒子的關心還是很開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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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姚家父母一通電話打到學校,想要通知姚瑤,丁家派人來提親,而他們已經答應了。因鑒于新娘子已經懷孕三個多月,拖不得了,兩家人決定盡快給她和丁絡辦喜事,那好日子嘛……就挑在四天後。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除了那一天,要再等下一個良辰吉日,都是三個月後的事了。
大人們可以等,姚瑤肚子里的「孩子」可藏不住。
那時,姚瑤正在農藝社的田地里弄得滿頭滿臉泥灰。
她听到廣播,跑進宿舍接電話,听了不過一分鐘,整個人就砰一聲栽到了地上。
電話那頭,姚家父母還在叨叨念念著要她小心身體、照顧好肚里的孩子,然後去做個臉,因為時間太趕了些,婚禮沒辦法籌備得很完美,但憑借丁、姚兩家的財勢,這是有辦法弄得像模象樣的。
姚瑤如果不喜歡……那了不起,等她將孩子生下來,他們可以再舉行一個世紀超級豪華大婚禮,比如︰包架直升機繞台灣一圈,這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姚瑤哪里听得進父母的嘮叨,她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咬牙切齒地詛咒丁絡祖宗十八代。
「姓丁的,你死定了!」她連把話筒掛回去都沒有,就沖出校園,準備找丁絡算帳。
在她想來,丁絡簡直是神經短路兼瘋病發作,加上居心不良,否則干麼找人到她家提親?
她還在思考著要上哪兒才能找到這個智障,就在宿舍門口看到他頎長健碩的身影。
四、五個女孩圍在他身邊對他指指點點,由她們臉上的笑容可以看出,她們對眼前這個高大威猛,又有一股純厚氣質的男人是非常欣賞的。
連姚瑤都不能否認,丁絡是個迷人的男人。他不英俊,但濃眉大眼、方鼻闊唇,配上他嘴角那抹忠誠的、可靠的微笑,完完全全就是那種女人想找來當丈夫的理想人選。
但可惜,就因為他太忠厚了,而他出生在一個像是原始叢林、野蠻血腥的家庭里,對于那些惡意,老實的他根本無法抵抗,只能乖乖地順從。
盡避他本人清白如水,但當他所吃、所用、所享受的,身邊所有東西都出自一潭腐爛的血池,那被這些東西養大的他也就稱不上是一個好人了。
姚瑤最是痛恨那些奸詭狡詐了,理所當然地,也就把丁絡一起討厭進去。
「跟我來。」她沖進女子包圍,捉住他的手就往外走。
身後,還隱隱傳出幾聲淡淡的抱怨,似乎很不滿姚瑤搶走了眾人心中最佳丈夫人選。
姚瑤哪里管她們怎麼想,她現在最緊張的是──
「你搞什麼鬼?為何叫人去我家提親?我昨晚就跟你說過,你的救命之恩我會還,但是其他的……免談。」
「我需要時間阻止我父親並吞妳家的行為,我得找一件事去分開父親對妳家財產的注意力。姚瑤,我一個人辦不到,如果妳想保住自己的家產,就得幫我這個忙。」丁絡的語氣好認真。
姚瑤一時怔住了,她以為他會解釋、他會道歉,他會……但天知道,他居然要她配合他的行動。
「結婚不是兒戲!」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知道。可是妳以為單憑我一個人可以阻止父親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她看著他那張忠厚的臉,回想他昨晚說的那些話,當時她以為他聰明得可怕,但現在仔細一想,聰明和奸詐似乎不能劃上等號。
也許丁絡是有腦袋的,但在手段的運用上卻不一定比得過老狐狸丁兆,所以才會要求她的幫助。
依照她對丁家父子的觀察,丁兆是那種相準了目標就一定死干到底的人,至于丁絡……算了吧,一個有著聰明腦袋的濫好人兼大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