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要是把那些訂單都接下來,單月獲利肯定超過兩百萬。
別看輕那些小小的戲偶、手工女圭女圭,每一個都由龍易飛親手雕刻,衣飾也是一針一線手工繡縫出來,連小配件都講究萬分,用的是奧地利水晶鑽、日本淡水養珠。每一尊保證獨一無二,價錢不在六位數字以下。
可惜,素還真名氣太大,仿制這戲偶恐怕會被告,所以他們只好把錢往外推。
盡避他們緊捏著良心做生意,這家專賣怪東西的小商店頭一個月的營業額還是破了百。丁絡再用這些錢投資基金、股票、期貨,他的投資眼光精準厲害,每次下手必有所獲,連戰皆捷下,讓兩人不到三十歲,便各自擁有了幾千萬家底。
錢是英雄膽,他們手上有了鈔票,就有本錢擴展自己的勢力。于是,虛擬商店從一家變成了三十家,經營項目包含衣食住行,相等于一家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虛擬百貨公司了。
而這還是他們不想被家里那些大老發現,極力隱藏自己的結果,若能讓他們放開手腳來干,日進斗金都不成問題。
龍易飛對流行敏感,所以他負責的是產品開發、設計方面的部分。
至于丁絡,他比較擅長管理,因此行政、會計方面的東西就都交給他了。
兩個今年才三十五歲的年輕小伙子就是不甘心屈服在家族的壓力下,說什麼人無橫財不富,他們要證明,哪怕是堂堂正正的,只要夠聰明、肯打拚,發財的機會滿地都是。
而他們也做到了,十年打拚,如今,一個個都有了近億的資產。
最重要的是,這些錢都是他們親手、用最清白正當的手法賺來的。
丁絡一雙眼專注地看著窗外那抹偷偷模模、藏在陰影里想要潛進大宅的縴細身影。她正要繞過一棵大榕樹,朝大宅的側面窗庭奔來,但那在夜風中揚起的發絲卻突然跟垂下來的榕樹枝糾纏得難解難分。
天哪!丁絡用力一拍腦袋。姚瑤明知自己的頭發就是一台活生生的意外制造機,也一向將它們剪得短短的以保小命安全,怎麼還會發生這種事?
然後,他又看到姚瑤一個用力,扯斷起碼三、四十根頭發,身影才又閃進陰影中。
丁絡心髒狠狠一抽,感覺那慘遭斷發之痛的人好像變成了他,頭皮一陣發疼。他哪里還管龍易飛唉唉叫,一手推開擋路人就要往外走。
「小丁啊──」龍易飛突然叫得好淒慘、好大聲。
丁絡差點暈倒,趕緊伸手將他的嘴巴摀住。「你做什麼?想把守衛都引過來嗎?」那些守衛雖然都被他使計調到後院守著一個空蕩蕩的保險櫃,但萬一哪個耳尖的听到前院的聲音過來查看,發現了姚瑤的行蹤,他不敢想象那可怕的後果。
龍易飛可憐兮兮地。「電腦是你擅長的工作。我能雕出──哪怕你要我雕出霹靂布袋戲里所有的戲偶,一頁書、莫召奴、柳湘音、劍君十二恨……什麼都行,但打字……你饒了我吧!」
「你如果還想跟我合作生意,讓我幫你處理訂單、投資股票,立刻給我讓開。」丁絡咬牙切齒地說。
「我跟你是十幾年的老朋友了,而那個女人……她與你不過相了一回親,她甚至當場拒絕了你,你卻為了她這樣對我,實在太傷我的心了。」龍易飛裝出了一副哀怨欲泣的表情。
「哪怕她再拒絕我一萬次,我就是喜歡她,你管得著嗎?快點讓開,順便到後院幫我牽制一下那群守衛,別讓他們進前院來,我不想任何人發現她的行蹤。」
「只相了一回親你就愛上了那只美人魚?天哪,你是愛情電影看太多了,還是被羅曼史荼毒了?」
丁絡不想再跟他嗦下去了,多拖過一秒鐘,姚瑤被守衛發現的機會便增加一分,她的處境也就更危險。
「你要嘛待在房里,自己處理這堆訂單,要嘛去後院幫我看著那群守衛,等我解決掉姚小姐的問題後,我會再回來幫你回復訂單。」說完,他也不再看龍易飛一眼,兩只腳像裝了風火輪似的跑了出去。
「居然出這麼困難的問題讓我選……」龍易飛哼了哼,卻是去了後院。沒辦法,他打字的速度實在太慢,一分鐘能有兩個字就不錯了,這堆訂單讓他一個人處理,恐怕要耗上兩天時間。
這個世界就是不公平,明明他也有雙靈巧的手和聰明的腦袋,他可以仿刻出哪怕是漢朝的古玉,但是電腦……他生命中最大、也是唯一的死穴。
如果能請些員工來幫忙就好了,可是人一多,也就增加了曝光的機會,這……真是該死的。
他碎碎念著︰「我敢肯定,小丁苞那只美人魚絕對不僅只有相過親的經歷,否則他怎麼會這樣緊張那條美人魚的安危?」
其實龍易飛小看了丁絡心底的不安。
當丁絡從書房窗戶看見姚瑤隱藏于陰影中的身姿時,他的心髒是瞬間停止,然後再以每分鐘兩百下的速率狂跳起來。
他是既高興看見她、又害怕看見她。
他感激老天讓他老爸今晚去了情婦家,令他可以輕易調走守衛去看護一只空的保險櫃。
可他不知道父親幾時會回來。目前的丁家還是由他父親作主,不是他;一旦丁案回來,發現守衛不在原來的崗位上,一定會起疑,那時候……姚瑤保證倒大楣。
他跑得好快,就像後頭有群餓得兩眼發昏的大野狼正追著他、準備把他吞吃入月復。
終于,他在姚瑤模進大宅前擋住了她。
「跟我來。」他沒有詢問她任何意見,捉著她的手就要把她帶出丁家。
「大木頭!」看見丁絡,姚瑤驚嚇得魂魄差點飛出身體。
她的稱呼讓他愣了一下。敢情在她心里,他連個人都不是,只是根木頭。
「你想帶我去哪里?」姚瑤先回過神來。「放開我。」她當然知道偷入民宅是有罪的,尤其還被宅子的主人當場逮到。
她現在的情況就叫現行犯,可以直接進監牢的。她如果不想吃上官司,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刻擺平丁絡,逃出丁家。
現在,她已經不想再潛入丁家,尋找丁老先生打算欺騙她父母的證據了。起碼今天不要。
「我才想問妳做什麼翻牆進來呢?妳不知道這里頭有多危險嗎?」用龍潭虎穴來形容丁家都不為過。
「嘿,丁先生,你哪只眼楮看見我翻牆了?」她悄悄往後退了一步又一步,終于跨出了丁家大門,馬上給他來個死不認帳。
「妳有翻牆也好、沒有翻牆也罷!妳不能留在這附近,妳立刻離開。」他一定得趁著守衛還沒被驚動之前先弄走她。
「天哪,難道這條馬路是你家開的?老百姓連在這里行走的權利也沒有?」姚瑤鄙視地看著他。「我還以為丁家是高高在上的商界名流呢!想不到舉動卻比個流氓更惡霸。」
他想告訴她,流氓算什麼?丁家可是個大黑幫,現在還算收斂了,五十年前,他們可是看哪個警察不順眼,就直接拔刀干掉的。
但是……上帝並沒有給丁絡開口解釋的機會。
「你們在這里干什麼?」一個蒼老的、帶著幾分威嚴和油滑的聲音在夜風中飄蕩著。
姚瑤幾欲暈厥地看著那在十步遠的地方,一個瘦削卻站得筆直,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煞氣的老人──丁兆,也就是丁絡的父親。
丁兆身旁是兩排二十個保鏢,一個個高大威猛、腰帶鼓鼓的,分明裝滿了不符合現今法令的武器槍械。
姚瑤差點白眼一翻、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