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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接近九點,豪華座車停靠在連鎖咖啡店門口,東方凜要司機先回去休息,不用等他們了,然後便下車走進騎樓。
即使接近打烊時間,隔著玻璃窗往店里頭看,還是有不少客人,深邃卻又透著一抹不確定的俊眸往吧台看去,瞅著那道忙碌的縴瘦身影,正專心地為每個客人煮咖啡,不管是面對客人或同事,她總是笑容可掬。
也許是心有靈犀,也或許是感應到他的凝視,曉望向玻璃窗外的高大男人,先是驚訝,接著笑了出來,偷偷地朝他揮手,然後指了下腕上的表,再比出五根手指頭,意思像是在跟他說再五分鐘就打烊了。
他頷了下首,表示知道了。
營業時間結束了,鐵門拉了下來,不過還需要做內部的打掃和整理。
餅了半個小時,曉打完卡就拿著包包從後門跑出來,馬上繞到店門口,興高采烈地飛奔向他的懷抱。
「來接我下班?」
「不然我站在這里干麼?」東方凜摟著她的腰,睇著她閃動著喜悅的眼,似乎真的很開心,像是白天的事都沒發生過。
曉白他一眼。「你這人真沒情調。」
「實際的行動比較重要。」東方凜哼道。
她噗哧一笑。「說得也是,不過我很高興你來接我。」
「走吧。」東方凜握住她的小手,走往另一頭。
「車呢?」
「我讓司機先走,再叫計程車回去。」他說。
她由著他牽著,也握緊他的手。
「不想問我要帶妳去哪里?」
曉先是笑睇著他,然後搖了搖頭。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听話了?」東方凜取笑。
「不是听話。」她偏頭想了想。「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人努力地往前走,自己決定要走哪個方向,要去哪里,雖然我很獨立自主,可是……有時真的覺得很累,好想要有個人牽著我,什麼都不用去想,只要跟著就好了,現在的我就是有這種感覺,只要把手給你,不管要去什麼地方,讓你帶著我走就夠了。」
他心髒驀地抽緊,忍不住停下腳步,俯下頭吻她。
「會不會有狗仔在偷拍?你現在可是八卦雜志里頭黃金單身漢排行榜的冠軍,很多人想知道你的秘密。」曉貼著他的唇笑問。
東方凜咧了咧嘴。「那就讓他們去拍。」
「我才不要,灰姑娘不適合我。」她皺了皺鼻子說。
「我也覺得妳不像灰姑娘。」
「對啦!」曉佯裝氣惱地橫睨他。「我比較像繼母。」
他仰頭大笑。
那笑好迷人、好好看,看得她心更痛了。因為他不屬于她的。
「有這麼好笑嗎?」她佯作抱怨地咕噥。
牽著她的手走進附近的一家商務旅館,來到櫃台前面。「我姓東方,下午有打電話來訂房間。」
昂責櫃台的男服務員讓他填好了資料,並將房間鑰匙交給他。
曉用一種「你」的眼神斜睨著他。「你居然帶我來開房間?在家里還做不夠啊?」
「妳不是說我這個人很沒情趣?」東方凜沒好氣地哼道。
她點了點頭。「嗯嗯,說得也是,有進步了。」
真是被她搞得有些哭笑不得。「另外我還想單獨跟妳談一談,在家里說不太方便。」
進了電梯,看著燈號往上爬升。
原來他是來跟她攤牌的,這樣也好,反正分手是早晚的事。
曉臉上笑著,其實卻是揪著心忖道,告訴自己,到時候絕對不能哭,要很灑月兌地說再見。
進了房間,東方凜摁亮屋內所有的燈光,然後月兌下西裝外套。「要不要吃宵夜?我來叫客房服務。」
「現在還不太餓,只是有點渴。」她有些倉皇地打開小冰箱,從里頭拿出一瓶礦泉水,只覺得眼眶熱辣辣的,不用看鏡子也知道鐵定紅了。
[方曉,妳哭什麼?]
[不準哭!只不過是失戀而已,死不了人的,每天都有人被甩,沒什麼大不了的,何況妳從頭到尾只是個替身,他愛的根本不是妳。]
[不要哭了,堅強一點,大家好聚好散。]
這也是她做事一向的準則。
冰涼的液體灌進喉嚨,再把自己的心層層包裹住,不讓人窺見它正在滴血,然後面對現實。
「要跟我談什麼?」
東方凜原本凝望著外面,听到她開口,于是拉上窗簾,掩上一片夜色,轉身面對她。「妳願意嫁給我嗎?」
她一怔。「什麼?」
「我還來不及準備戒指,不過我很認真。」他走到她身前,望進曉那雙展露出女人味的嫵媚雙瞳。「妳願意嫁給我嗎?」
雖然是同樣的眼楮,但是卻散發著不一樣的光彩,就算外表神似,但內在是截然不同的,現在的他已經能分辨出來了。
如果不坦然面對自己的感情,就會失去她,孰輕孰重已經很明顯了。
她沒想到他會求婚,但沒有因此而高興得沖昏了頭。
「你愛我嗎?」
「愛。」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曉澀然一哂,鼻頭酸了,眼圈也不爭氣地紅了。「你真的確定愛的人是我?是我這個人,而不是這張臉?」
他不意外她會這麼想,這也是自己必須面對的。
「我承認剛開始接近妳,是因為妳的臉,我沒辦法控制自己,因為它讓我想到雪兒,好幾次都有種錯覺,以為她並沒有死,正在跟我說話,之前的一切只是個噩夢,就算理智不只一次的告訴我,妳並不是她……」
听到這里,曉的嗓音不知不覺地提高,無法做到完全不激動。「那麼你現在就能分辨得出來了嗎?你看著我,真的完全不會把我當作她?」
「如果我說是,妳會相信我嗎?」東方凜俊臉一整,目光直視著她,不閃也不躲,讓她看見自己的心意。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想,曉心亂如麻地忖道。
東方凜看得出她心中的遲疑,就像自己一樣,他們都需要花更多的時間去厘清、探索,找出未來可以攜手共度的路。
「那天在葬禮上,我對著她的墓發誓,這輩子除了她之外,不會再愛上任何女人,就算將來再娶,也只是為了讓我父母安心,讓他們能夠抱到孫子,所以這段日子我一直在抗拒,不肯承認自己已經愛上妳,就是不想違背自己許下的諾言,可是我錯了,就算再怎麼否認,也無法欺騙自己的心。」
她可以看見他心中的掙扎,那讓曉的心再度涌起一絲希望。
[真的嗎?]
[你真的愛我這個人?]
曉在床沿坐下來。「你們……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她必須好好地想一想,一旦願意相信他,就不能再心存懷疑。
「在一個長輩的壽宴上,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就是我要找的女人。」說這些對他來說,依然是一種無法忘懷的痛,但是現在如果不坦白,他們就可能連未來也沒有。
「她縴細、美麗,個性又柔順,可以說滿足許多男人心底最大的渴望,認識不到兩個月,我就跟她求婚了,只是……等到我們結婚之後,才漸漸地發現她是個凡事都習慣依賴別人,希望別人對她付出全部關愛和注意的女人……」
他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下,目光痛楚地看著交握在膝蓋上的十指,要說出這些話並不容易。
「或許這跟她的成長背景有關,她的父母就只生了這個寶貝女兒,才造就她這樣的性格,我曾經試著跟她溝通,希望她能成為一個妻子,而不再是倪家的大小姐,就算沒有我在身邊,她也可以獨當一面,做一個稱職的女主人,也許是我的要求太過分了,她听了只是哭,認為我已經不再愛她了。幾次之後,我便放棄去做任何的改變,不過就算這樣,我也一樣疼她、寵她,說是愛情,對雪兒來說,我另外還扮演了父親和兄長的角色,而對妳,我只是一個男人,單純以一個男人的身分來面對妳,我們的關系是對等的,那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