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曉得他都裝了些什麼東西,會弄成這樣一個大皮箱,重得她兩只手都拿不太起來。
但只要是他的東西,她就不許有任何損失。
她不在乎自己的行李,不過他的東西一定要追回來。
她拚命地跑。「站住,把行李還給我。」
那個中年男人也不知道柳心眉怎麼會其他兩人不追,偏偏追他。這只行李重死了,最少二十公斤,以一個女人而言,追其他兩只小皮箱不是有利得多?偏偏柳心眉就是死活纏住他不放。
他哪里知道柳心眉這人是最認死理的,她沒有那種女人一定要由男人來保護的觀念,只知道若要做夫妻,那未來的一生就要兩個人互相扶持。
沈冬雷替她排隊劃位,她當然要盡責為他守好行李。
她死死追著中年男子跑。
那中年男子也辛苦,拖著二十余公斤重的行李在機場繞起圈子。
很快地,沈冬雷也發現到這邊的情況不對,他顧不得繼續排隊等劃位,就趕著追了過來。
期間,他不忘剝開兩塊巧克力送進口中。
「心眉!」他邊跑邊喊。
「那家伙把你的行李搶走了!」柳心眉回話的時候,追趕的腳步也沒有停止。
那中年男子突然拖著行李爬上樓梯。這明顯不是個聰明的行為,他爬上二樓就更不容易逃月兌,而且提重物爬樓梯會消耗他更多的體力,只是增加他被逮的機會。
不論從哪一方面來看,他的行為都很有問題。
沈冬雷下意識覺得很不對勁。
但柳心眉一心只想把行李搶回來,當然也毫不猶豫地追上樓。
那中年男子很是惡劣,一到二樓,立刻打開皮箱,把里頭的東西天女散花似地撒了出去。
柳心眉眼角余光只見一個個銀色的盒子被丟下樓。
她立刻就認出那是沈冬雷隨身必備的巧克力。
原來他那只重達二十余公斤的皮箱里裝的全是巧克力。
真沒想到有男人愛吃巧克力到這種程度,簡直是拿巧克力當飯吃了嘛!
她是不知道,一年多前沈冬雷逃婚時可是帶了一百公斤的巧克力走。
那時,龍依知道他幾乎把巧克力當命看時,直接就把他劃歸到變態一族去了。
而來台灣一年又四個月,沈冬雷也吃掉了三分之二的巧克力。這才讓行李減成二十余公斤,否則今天的行李會更可觀。
柳心眉一見那漫天灑落的巧克力,想也不想,兩手撐住樓梯的扶把,飛身出去,左右手包抄,連卷了五盒巧克力進懷,這才輕輕巧巧地翻身落了地。
此時,沈冬雷已然趕到。
他先是接了兩盒落到頭上的巧克力,並腳步不停地來到她身邊。「妳沒事吧?」
她先把搶到的巧克力送進他懷里。「沒事,不過……」看著這滿地的巧克力,要撿不知得花多少時間?「那家伙真混蛋,知道逃不了就這樣亂扔別人的行李!」她叫罵著,正準備蹲,將巧克力全撿回來。
他拉拉她的手。「不要撿。」
「為什麼?這不是你最喜歡的巧克力嗎?」
他神情一片肅穆,只覺得在這慌亂的現場中,有一股淡淡的殺氣正在彌漫,並逐漸凝聚。
「不對勁,我們走。」
「啊?」剛才她全心放在他的巧克力上,一時忽略了周遭的環境,經他一提醒,她也發現場中的氣氛有越來越緊崩的姿勢。
「待會我喊一、二、三,一起往大門方向沖。」他俯近她耳畔說道。
她輕點頭,兩人默契相合,在他的雙唇開合間,兩人不約而同邁開腳步往右方大門竄去。
正想包圍沈冬雷和柳心眉二人的諸人被這乍起的變故嚇了一跳,反應慢了一拍,竟被他們逃了出去。
「追!」一個光頭大漢揮舞著拳頭喊。「千萬下能讓他們跑回美國去。」
居然有人不希望這位前洪門、目前的安心保全總負責人柳大小姐回美國?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而在所有的變故都發生後,機場的警衛終于趕到了。不過因為主角全跑了,所以他們也只能安慰一下附近受到驚嚇的民眾,並且忙著清理那滿地的巧克力,至于找出問題根源,恐怕要等刑警來調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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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冬雷和柳心眉這一跑才發現,原來想對他們不利的人居然高達二十八位;這是從緊跟著他們的腳步追過來的那串粽子中數出來的。
二十八個人一步不放地從機場直追著他們進入桃園市區。
沈冬雷這一路跑,總不忘隨時為自己補充幾片巧克力。
那讓柳心眉看得有些呆滯,怎麼逃亡中他還有心情吃巧克力?真的有人愛吃巧克力到連逃命時都不肯放過嗎?
她越看越覺得奇怪,忍不住就把大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目光火熱得像要把他穿透。
這換在平時,他一定會不自在地四處逃竄。
但此刻不比一般,他們後頭還緊跟著一大串粽子呢!
不知道他們到底得罪了哪一方的老大,居然如此大手筆,一派就是二十八人逮他們小魚兩只。
這麼大的場面,讓沈冬雷就算從小辛苦習武有成,也不敢輕易停下腳步把人擺平了再跑。
雙拳難敵四手啊!何況對方還不只四只手,足足有五十六只呢!
而且看那串粽子行動之迅速,分明也是訓練有素,硬杠無異于拿雞蛋去踫石頭。
再加上……真是不好意思,也許對方是超人,可以日行千里、夜跑八百,他卻不行,一小時是極限了,這還是在有外力幫助的情況下,否則他體力通常只能支持三分鐘。
不能再跑了,他清楚察覺到心髒正發出劇烈的抗議,威脅他再繼續操勞下去,就直接爆給他看。
他必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思考間,他還不忘剝開兩片巧克力送進嘴里。
一直仔細觀察沈冬雷的柳心眉也發現,近一個小時的奔跑下來,他的臉色已經從正常轉為青白,嘴唇更隱隱泛出不妙的紫黑色。
這很像是一種缺氧的情況。
他不能再跑下去了。她急忙轉著眼楮,想找個地方躲,或者鑽進人群中暫避一下也行。
偏偏他們這一行人太顯眼,兩人在前頭跑、二十八顆粽子在後面緊追不舍,看樣子就像黑道尋仇,或者高利貸在追債。
行人遠遠瞧見這詭異的景象,紛紛避開,誰也不想多管閑事惹來一身腥。
沈冬雷和柳心眉等一群人仿佛變成了蟑螂老鼠,人見人厭,一整條大馬路就這蒙空出來任他們暢快地跑。
而平時在各大十字路口隨處可見的交通警察,這時又好像從空氣中蒸發了,怎麼也找不著。
不然柳心眉真想找警察幫忙,去警局蹲蹲也不錯,好過在這里被追得像兩條落水狗。
沈冬雷汗濕了全身,腳步也漸漸踉蹌起來。
她清楚看見他剝開巧克力包裝紙的手正劇烈地顫抖著。
不能再繼續下去丁。她不知道他是怎麼了,體力消耗如此大,卻了解,再繼續跑下去,不必等人捉,他自己會先垮掉。
「附近有沒有警局?」她問。
他已經沒有力氣說話,只能勉強搖搖頭。
「該死!沒辦法了。」她低咒一聲,突然用力拽住他的胳臂。「我們進小巷。」
他又搖頭,很想告訴她,這里的路他不熟,隨便鑽巷子,萬一鑽進死巷,無異于自尋死路。
可現在他又有什麼力氣反駁,只能眼睜睜任她拖著兩人步入危局。
她使盡全力拽著他在暗巷里左鑽右拐。
那一大串粽子自然是緊追不放。
不過因為巷子狹窄,而且道路復雜,不容那一大串粽子並肩追逐,漸漸地,他們的隊伍被拉開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