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柳小姐。」沈冬雷拉住她的手。「這飯菜很好吃,只是我今天太累了,想先洗澡睡覺。」
「對不起……」她明媚的大眼又泛起點點霧氣。「如果不是我,雷哥哥也不必費那麼大心思處理如此多的花,就不會搞得這樣累了。」
想想早上那些花……他又在心里長嘆一聲。
「雷哥哥。」她可憐兮兮地拉拉他的衣袖。「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曉得九百九十九枝劍蘭包裝起來會變得那麼多,不次我會記得買少一點,你別生氣好不好?」
「我知道妳不是有意的。」看她堂堂一個千金小姐這樣低聲下氣地對他認錯,楚楚堪憐的模樣,教他如何還訓得出口?
相反地,他心底還升起點點憐惜,只怨自己護得她不夠多,才會讓她那雙美麗的大眼流露出悲傷的色彩。
「別哭了。」瞧瞧,她的眼淚都快把他的衣袖給沾濕了。「我沒有在生氣,真的。」他聲調地說。
「可是……」她依然眨著那雙美麗的淚眼望著他。「你為什麼不叫我的名字,要一直叫我柳小姐?」
在她悲傷的神情下,他幾乎要錯以為自己是個陰狠狡詐、正在欺負可憐弱女子的惡徒。
但事實偏偏是,他一個大男人快被這個小女子給搞瘋了。
「柳小姐,我們……身分有別。我是不可以直接稱呼妳的姓名的。」他家規嚴謹,違犯不得啊!
「但我們已是夫妻啊!天下間有哪對夫妻是互稱先生、小姐的?」
他頭又痛了。「我們不是夫妻。柳小姐,我們永遠都不可能結合在一起。妳明白嗎?」
她用力搖頭,這種完全違背她意志的事,她怎麼可能會明白?
「我們是夫妻,我們有正式的夫妻名分,這一點我絕對是肯定的。我們的婚姻百分百擁有法律效力……」她淚流得更急了。「雷哥哥,你為何連試都不肯試一下,就直接認定我們不能在一起?難不成……你非常討厭我嗎?」
「不不不!」她的眼淚快把他給淹死了。「我怎麼會討厭妳?」
「但你的表現卻好像我是個恐怖的妖怪,如果可能,你會盡可能地想辦法遠離我。」
這倒是實話,可絕不能對一個已經被打擊到站都快站不住的人說。
沈冬雷趕緊上前一步,模模她的頭。「柳小姐這樣可愛,怎麼會是妖怪呢?」說著,他還從口袋里拿出一塊巧克力,送到她手上。「別哭了,我不能跟妳在一起是有原因的,但絕不是因為討厭妳。」
「什麼原因?」他送她巧克力她是很高興啦!但她已不是三歲小孩,沒這麼容易被塊糖給哄住。
「我……」直說她會懂嗎?他懷疑,不過還是得試試。「我身體不好。」他說。
丙然,她瞪圓了眼,擺明了不相信。「雷哥哥,請你不要用這種哄小孩的理由哄我。」
早料到她不會相信,真是白費他一番唇舌。「算啦!總之,我有苦衷,但保證不是因為討厭妳。這樣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這算什麼理由嘛!她不接受。
「妳乖,听話好不好?」他真拿她當三歲女孩哄了。雖然他們年齡的確有段差距,大概十歲吧!但也沒差那麼多好嗎!
沈冬雷嘆口氣,又給她一塊巧克力。「喏,吃點糖,甜甜心,把眼淚擦干,哭花了臉就不好看嘍!」
她吃那麼多糖干什麼?不怕肥死嗎?
但東西畢竟是沈冬雷、她最心愛的人送的,她還是珍而重之地將巧克力收下。
「好啦!妳吃完巧克力,也去洗澡睡覺,明天我就跟美國那邊連絡,請他們派人來接妳回去。」他模著她的頭說。
「我不回去。」她大喊。
「柳小姐……」
「我死都不回去。」她的脾氣比糞坑里的石頭還要死倔。「除非你肯接受我,跟我一起回去,否則我絕不一個人回美國。」
「妳……」奸吧!在執著這一點上,他是比下過她的。「難道妳要一直留在這里?」
「對。」她很肯定地點頭。「而且雷哥哥不可以趕我走,也不準向美國那邊報訊,否則我就逃到非洲、逃到南極,讓你們一輩子都找不到我。」
天哪!這顆固執的石頭,沈冬雷被打敗了。
「我答應不趕妳走就是。」但這柳大小姐在台灣的消息是一定要通報公司的,否則他非被身為十八位長老之一的爺爺給砍死不可。不過如果讓人知道她在這里,他大概也活不了太久,這……再看情況吧!也許他有機會盡快哄她回家,但願。
「耶!」一听自己可以留下來,她開心地歡呼。
沈冬雷搖搖頭,只覺得好氣又好笑,但更多的是無奈。
「我去洗澡睡覺了,妳也早點休息。」可憐他今晚又要做廳長了。是不是該把儲藏室收一收,以防她不回去,他也有個可以安心睡覺的地方?
唉!為什麼明明是待在自己家里,他還要如此委屈、可憐呢?就因為柳心眉那董事長的頭餃嗎?
在美國僑界,沈家也稱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雖然還比下上柳家,可自小,他見過的市長、州長、董事長也沒少過啊!就沒哪個人讓他如此無奈過。
獨獨柳心眉,罵她,他心疼;吼她,他心痛。在她面前,他不管怎麼做都不對,硬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可惡,為什麼會這樣?
他百思不得其解。
柳心眉一路目送沈冬雷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無論她橫看、豎看,都覺得沈冬雷完全符合她的擇婿標準啊!
雖然她本人並不太信那一套,她會認定沈冬雷,並且就此死纏不放只有一個原因——她對他一見鐘情了。
愛是不需要講原因的。她第一眼看到他就被迷上了,見不到他的日子,她過得味同嚼蠟。
而來到他身邊,雖然這里沒有一流的物質享受,他對她也不是多麼輕憐愛哄,但她就是開心。
單為了開心而想跟一個人在一起不行嗎?
偏他總有一堆苦衷、理由,用來推卻她的情意。
配不上?他到底覺得自己哪里配不上她?
論身材相貌,他高大威猛、粗獷有型。
論學識能力,他好歹也有大學畢業,還頗擅經營之道。看他能在一年內就在台北市經營起一家修車廠,並且做得穩穩當當就知道了。
論家世背景……好吧!這一點他是稍遜她一些,但沈家在美國僑界也是叫得出名號的,那還值得他自卑嗎?
至于說他身體不好?鬼才相信,他明明生得比牛還壯。
除非……她腦海里想起龍依的話。
據聞,沈冬雷有個綽號——三分鐘英雄。
他真的是那方面有問題,所以才堅持拒絕這門婚事?
可她怎麼看怎麼覺得他身強體健,不像有毛病啊!
「我不信。」流言蜚語豈能當真,除非讓她眼見為憑。
「好。」她握緊小小的拳頭。「既然雷哥哥不肯主動說明原因,我自己找。」
眼下正是個好機會,他去洗澡了,那她就要……去偷窺。
她要親眼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循著沈冬雷離開的腳步,柳心眉一路跟到浴室門口。
懊死,居然是木頭做的門,半點風不漏,怎麼看?
她試著轉了轉門上的喇叭鎖,文風不動。
沈冬雷果然防範嚴謹,一點機會也不給她。
「可惡!」她拚命轉動腦袋瓜子。「有了,山不轉路轉。我記得後門那邊有扇窗戶,可以看見浴室里的一切。」
沈冬雷終究還是小看了她的執著。
柳心眉閃電也似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