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她縴手迅速搭上他腕脈,脈象紊亂而空虛,竟似普通人一般。「你的內力呢?」
「不知道。」
她差點被他氣死,幸好長年在生死中搏斗,養出了一些冷靜。
「把你這半天來做的每一件事都說來听听。」
說起這邵君啊!醫術是一流、內功稱二流、拳腳屬三流,至于生活能力,那根本是不入流。
他天性帶著一點迷糊,加上年幼無知時跟錯師傅,教他什麼人饑己饑、人溺己溺的鬼道理,養出他一副濫好人個性。
他天真的以為,別人餓了,好比自己肚饑;那麼,別人飽了,自己當然也就會感到飽足。
于是,他毫不吝惜地幫助他人,救人幾乎不收診金,醫術是進步了。名聲也平步青雲地上升,不過口袋里的金銀卻是日漸稀少,頗有散盡家財的征兆。
若非楚行雲將他拖進軍營里,大大減少了他被人騙的機會,恐怕現在邵家的家產全敗光了,邵君也要加入丐幫,向成千上萬的乞丐看齊。
邵君一件一件數著自己干過的好事。「幫小男孩療傷、給劉公公一瓶護膚香油、幫幾名不小心跌傷的士兵整整筋骨……」
「等一下,你把那幾名去找你整筋骨的士兵名字記下來給我。」邵君那張臉太美麗了,總引來無數狂蜂浪蝶竟逐香。平常楚行雲在的時候還好,一班兵士畏于她的氣勢,會稍微收斂一點。可一旦她領兵外出或者力竭昏睡時,那些家伙又開始蠢蠢欲動,尋逼各種爛借口,只求能接近邵君。
甚至還有一些蠢貨,不惜給自己身體弄上一道傷口,但求見邵軍醫一面。
她從來不寬待那種白痴,一旦查獲,絕對軍法侍候。
「然後,你繼續說,幫兵士整完筋骨後,你又做丁些什麼?」她問。
他歪著頭想了一下。「到發財村找妳,發現妳倒在沙灘上,像是走火入魔,于是便喂了妳一顆回心丹,並且為妳運功化開藥力。」
楚行雲一听,幾乎暈厥。
「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不準你替我運功?」她練的功法是一種速成而帶著邪氣的東西。
它能很快提升練習者的功力到達一定的程度,但想更進一步,卻是極端困難,除非有哪個練了道門正宗內功的笨家伙願意為她作嫁,將滿身功力盡數奉送,否則她一生很難攀到頂峰。
而邵君練的正是正統道家氣功,更了不起的是,年近三十五了,他還保持童子之身,功力之純對她這種修行邪功的人來說,簡直是通天徹地的大補丹。
于是,她千叮嚀萬囑咐,要他絕對不可以幫她行功,就怕清醒時抵抗得了補丹的誘惑,一旦神智不清,她會把他吸成人干一只。
「但剛才情況那樣危急,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妳發生危險?」邵君辯駁。
「那你在行功期間就沒發覺,有一股吸力將你的功力不停地往外吸?」
他想了一下。「好象有。」但剛才太緊張了,他也就沒多在意。
「在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你難道不會主動停止運功?」
「那萬一妳還沒痊愈呢?妳不知道妳方才的臉色有多可怕,我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讓妳稍微好上一些些,當然希望妳能多吃一點,身體也好快些復原,怎麼可能一下了就停功?」
她快給他氣死了。「吃你個頭啦,你當我吸血魔女啊!」她轉身想走。
「行雲!」他舉步想追,奈何渾身酸軟無力,竟連一步也走不了,砰地跌落沙灘。
楚行雲听到詭異的聲響,回頭見他狼狽的樣子,滿心的好氣又好笑。
「你真是自作自受。」但她卻放不下他,訕訕然回到他身邊。「要不要我扶你?」
他不好意思地點頭,臉都紅了。
她一時看呆了眼。邵君長得真是好看,一身清爽的氣質,光是靠近他,就覺得渾身污穢盡受洗滌。
難怪營里的兵士喜歡接近他。當兵的,誰手上不沾血腥?雖說是報效朝廷,忠心為國,但那刀可是砍在人身上,大伙兒心頭還是有些無奈的。
邵君是個寶啊!第三軍團能夠百戰百勝,她固然有功,但最大的功臣卻是邵君。
她伸手向他。
「麻煩妳了。」他的手掌疊上她的。
十只手指緊緊交握,她驀地有些緊張。
他們從小就認識,對于彼此幾乎沒有什麼不知道的。她曉得他小時候有多頑皮,但他一身清新的氣質卻始終沒變過。
所以她從小就愛纏他,跟他在一起,比與家人相處更令她自在愉快。
三年前他們拜堂成親,雖然尚未圓房,但兩人好歹成了夫妻,偶爾,兩人還是會稍稍親密一下︰比如她昏睡時,他為她沐浴包衣。
但很少時候,兩人的相處是在彼此都清醒的狀況下,握著他修長微粗的手,她竟覺得那指間的繭摩擦得她身體發熱。
心頭有些恍惚,她不自覺越走越快。
但憑他此時的破爛身體又豈跟得上她的速度,不過半刻鐘,他已被拖得跌跌撞撞。
「慢一點、慢一點,行雲,我跟不上妳的腳步啊!」
她有些惱羞成怒。「你活該,誰讓你不听我的話?」
邵君只能苦笑。「要我見死不救,我怎麼可能做得到?」尤其對象是楚行雲,那更是千萬個不可能。
「濫好人。」她瞋他一眼,突然藕臂一伸,圈住他的腰。
「哇!」他嚇一跳。
「別叫啦!」她一張臉紅得像三月櫻花,俏生生、我見猶憐。
「行雲,妳好漂亮。」
「說什麼渾話?」
「真的,妳好美好美……我……可不可以親妳一下?」
「笨蛋。」
「不行嗎?」語調好失望。
她只得撇開頭,閉上眼楮。
這是行,還是不行呢?應該是行吧!那小小親一點點就好。邵君低下頭,雙唇好輕好輕地掠向她的額。
「我親了喔!行雲。」動作之前還有完整報告,事後更不吝詢問。「妳覺得怎麼樣?」
她哪還有辦法響應,在他親過來的時候,她只覺得腦門一熱,身子登時僵如木棍一枝。
他也不知道她這種表情是代表喜歡或討厭?只能一邊擔心,一邊細察她的反應。
她沒逃、沒躲、更沒反抗,雖有些不自在,應該也沒有厭惡感才對。
他小聲呼喚她。「行雲。」
她瑟縮了子,臉蛋紅通通的。
看樣子她是願意接受他了。他好高興,一顆心忍不住怦咚、怦咚……越跳越快。
「行雲,我再親一口好嗎?」說著,他捧起她的臉。
她在他的懷里發抖,眼前的人若非邵君,她絕對一劍斬過去。
但他是邵君,她的夫婿,她這輩子最愛的人。
「我要親了喔!」他說。
她做好了心理準備。
「我不會傷害妳的。」他噘唇,只是輕柔地啄了她一口,整個過程不到一個喘息的時間,但他已滿足得像要暈過去。「好香啊,行雲……為什麼妳這樣可愛?我……我好象要醉了……」他腳步踉蹌。
「喂!」他竟然真暈了。她趕緊抱住他,沒想到他們第一次的親密接觸是這樣,有些好氣、有些好笑,不過……
「君!」模著他的臉,她心頭很安定。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心頭的煩躁就會消退,長此以往,或者她能永遠擺月兌那些恐怖的噩夢呢!
有機會的,一定有機會的。
在楚行雲的堅持下,邵君進行了為時三天的閉關,以調養他那副破爛身體。
不過他也開了條件,要求她在他閉關期間,不得徑行出戰。他怕她又打得渾然忘我,睡死戰場上,沒人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