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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癖將軍 第4頁

作者︰董妮

「那是因為妳總是不懂得照顧自己。」他嘆。

楚行雲向來隨興,領軍四處作戰、剿平盜賊,難免遇到艱難環境,她可以跟所有士兵一樣,三、五天不洗澡,連吃飯都在馬上解決。

但他受不了,只要一得空,他一定要把自己洗得干干淨淨;當然,與他同楊而眠的她也列入必洗的名單上。

說著,他又換來一盆水,里頭加了濃濃的玫瑰香油。

楚行雲立刻跳起來,面色青白。

「那是什麼東西?」香得她快打噴嚏了。

「我新煉制的潤膚膏,只要每天摻在水里沐浴,就可以保持肌膚白皙粉女敕,常常使用,身體還會自然透出一股玫瑰香味。很棒吧?」他可得意了。

她只想暈倒了事。眼睜睜看著那飄散著噁心玫瑰香氣的巾帕一寸寸靠近她的臉,她要吐了。

「我想……我睡著的時候你已幫我擦過一次,剛才又擦了一次,不必再擦第三次了吧?」想象她帶著一身馨香上校場,練得渾身大汗,酸臭混著花香……那一定很恐怖。

「之前是清洗,現在是保養,哪能一並論之?」他很堅持。「姑娘家的身體是非常縴細寶貴的,一定要好好照顧。」為此,他給她煉了不只一桶的香油、潤膚膏,卻都被她轉手送了人。

她根本不在乎自己一副臭皮囊。

所幸老天待她不薄,雖沒賞她一張驚世絕俗的好相貌,但濃眉鳳眼、挺鼻豐唇,倒也構成一張堅毅面孔,配上黃金麥穗似的肌膚,竟是無比舒人心神。

他最愛看她舞劍時的樣子,身如柳絮、劍出如風,騰挪閃移直似鯉魚躍龍門,一蹬入天庭。

那絕不單是個「美」字可以形容,她的豐姿、她的倩影足可傾國傾城。

而幸好,她從來只在他面前舞劍。至于第三者,他們只配見到她的殺人劍法。

「抬一下臂,行雲,這些香油對肌膚真的很好,妳應該對我有信心。」他哄著。

「我對你的醫術很有信心,但……」楚行雲已經溜到帳篷口了。「君,我是個將軍,不是大家閨秀。」

「我知道妳是個將軍,但妳仍然是我美麗縴細的妻子。」在他心里,她一直是最美的。

「我美麗縴細?我像嗎?」

他搶步過去,解開她的束發冠帶,如雲秀發瀉下,雖非墨般純黑,但讓陽光曬得帶點褐紅的發絲卻是十足的細軟滑順。

這都多虧了邵君細心為她保養,常常梳洗,從不吝惜那高貴的香油。

當然,她覺得很煩。

營里多數人將頭發剪得短短,打仗都沒時間了,誰還有空去照顧頭上那撮毛?

若非邵君擋著,她一定會拿把剃刀將三千煩惱絲盡數了結。

不過邵君八成會哭死,給她梳發、畫眉、沐浴,似乎已成他為人看病外唯一的皿《趣了。

他陶醉地執著她滑順的發絲,感受它們在指間柔軟的輕撫,像是夜晚情人間的呢喃。

「妳當然縴細,瞧瞧。」他拉她回來,按坐在銅鏡前,執起象牙梳子,輕柔地為她梳理那一頭長及臀部的秀發。「妳的臉連我一個巴掌大都不到,眼、耳、口、鼻,無一不精巧細致,不管橫看豎看,都是縴縴弱質少女。」

「只有這張臉。」曾經,它們看起來是既單純又無助。那時,她一點力量也沒有,只能任人欺負。

但現在不同了,她望著因練劍而粗糙的手,眼下她有能力反抗任何的迫害。

可邵君的記憶好象不太好,老是將她當成過去那個只會流著兩管鼻涕、跟在他身後哭哭啼啼的小女孩。

他簡直把她當成女兒在照顧了,盡避他們倆的關系應該稱為——夫妻。

「妳也沒有我高啊!手小小的,肩膀又細,而且……」

「夠了。」她終于受不了。揮手打斷他的話。「不管過去的我如何,此時此刻,我是個威震沙場的大將軍。」

聞言,他愣了一下,長喟出口。「是啊!行雲也長大了,明明不久前還是要人抱在懷里哄著才肯乖乖睡覺的可愛女圭女圭,轉眼間已經長成一個窈窕大美人,教人不得不感慨時光易逝。」

「君,你是我的夫婿,不是我爹。」

「我當然不是妳爹啦!天底下哪有父女會每晚睡在一起?」

「對,只是單純地一起睡。」就因為他那多愁善感的性子,他們成親三年多了,始終沒有圓房。

請想象氣氛最美、情緒正佳的時候,枕邊人突然大為感慨你裹著尿布的過往,那一刻保證什麼情火都熄了。

也許他們永遠也做不成真正的夫妻。

「君,你為什麼要娶我?」忍不住,她問。

「當然是因為我喜歡妳啊!」愛得揉進眼里都不覺得痛。

可是他對她從來沒有。她有點搞不清楚他的喜歡到底是什麼程度?像親人?朋友?還是夫妻?

「那你會不會想要跟我生兒育女?」

他的臉紅得像關公,心里猛點頭,嘴巴卻變成木頭。

楚行雲深深地嘆了口長氣。「君,你那樣子,讓我覺得自己像極了正在調戲良家少男的風騷婦。」

「可是現在天還這麼亮,外頭有這麼多侍衛,大帳又不隱密,隨時可能有人進來……」換個地方他絕對會表現良好。

但她不懂他的細膩心思,以為那是只有女人才有。

「當我什麼都沒說。」隨手捉起滿頭長發,她瀟灑出帳去也。

他沒追,忙著害羞和籌劃可能快到來的洞房花燭夜都來不及了,又哪兒來的心思追人?

「擺月兌君那些香油、潤膚膏最好的方法就是,挑逗得他臉紅心跳,保證他連祖宗十八代都忘光光,更不會記得要追著人保養肌膚。」楚行雲得意地揚著眉。

她可是個將軍呢!成天顧著耍女兒家的把戲能成什麼事?不過……

「這頭長發該怎麼辦?」她不會梳發,一直以來,這都是邵君的工作。

「薛平。」幸好她還有一個把她相公崇拜上天去的校尉。薛平簡直要將自己復制成邵君了,所以他的梳發技術也不錯,當然,還是比不上邵君。

薛平瞪著眼,手拿一柄木梳踱到楚行雲身邊。顯然他一直注意著大帳,對于里頭發生的每一件事都了若指掌。

「妳身在福中不知福。」語氣十足地哀怨。

楚行雲把一頭長發交給他打理,不忘刺他兩句。「薛平,你知道嗎?嫉妒的男人是最丑的。」

他執發的手不停發抖,真想把這一頭長發全扯掉。

「我如果掉了一根頭發,君會哭的。」楚行雲提醒他。

薛平趕快松手,他可以在戰場上橫行無阻,但面對邵君憂傷的眼神,他會心痛辱死淖。「妳早晚有報應。」

「報應我有個好相公?」

「報應邵軍醫早日看清妳的真面目,另覓有緣人。」

「有緣人?你想自我推薦嗎?薛校尉。」

薛平的手又抖了一下,很重的一下,扯掉了楚行雲好幾根頭發。

她悶哼一聲。「薛校尉,就算你謀殺我,君還是不可能喜歡你的,相反地,他還會恨死你。」

「不必妳雞婆。」要不是看在邵君的面子上,他才懶得理這個瘋將軍。

一頭麻煩的長發終于乖乖被固定在頭頂上,不再張狂飛揚。楚行雲大步離去前,嘲謔道︰「薛校尉,營里明明有很多女兵,你為什麼不把精神放在她們身上,非要去追一個有婦之夫?」

「妳是說那些跟妳一樣無情的男人婆嗎?砍人像切瓜、罵人勝潑婦,這樣的女人送給我我都不要。」偏偏,他周圍的女人都是這副德行。還是邵君好,唉!「營里還有什麼人比邵軍醫更溫柔?為何他不是女人?這分明是上天的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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