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讓匡雲北坐立難安的是,他跟花陰茴約好三個月內一定要返回飛鳳島。
扁陰如箭,轉眼間,約定的日子將到,萬一他不能如期達成約定,恐怕就算他費盡千辛萬苦逃月兌死神的威脅,拚死趕回她身邊,她還是會毫不留情地趕走他。
畢竟,她實在受過太多傷害,很難再去原諒毀約的人。
他心急如焚。
直到第八天過午,海上又起風浪。
他急得幾乎要指著老天破口大罵,訑是故意要人嗎?
若是乘坐船只還好,有機會和風浪一搏,但木桶就算再大,也只能在風平浪靜中漂浮,禁不起風浪折騰,非翻覆不可。
他和香香都不會游水,這回肯定非淹死不可。
嗚!花陰茴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慌與無能為力嗎?他著實不想讓她恨一輩子啊!
怎麼辦?他好想找個人分憂解勞,但身旁僅有的伙伴香香,早在風浪大起時,被顛昏在桶底,爬不起來了。
「天要亡我啊!」再也忍不住,他仰天長嘯;眼角余光不期然瞟見前方十里處,一方旗幟在狂風中漫舞。
藍色大旗上繡著沖天飛起的鳳凰,可不正是飛鳳島的標志!
「喂!」他大喜過望,迫不及待揮手招呼,但對方似乎沒發現到他。
也雖怪啦!水桶這麼深,他和香香都坐在桶里,本就不易被發現,加上那群女將的功力沒他來得好,相隔十里,她們是不可能發現他和香香的存在的。
匡雲北準備月兌下上衣,冒險站起,向漁船求救。
忽然,他發現漁船那邊放下了小船,一抹窈窕的身影飛身上小船,迅速往木桶方向劃過來。
他只瞄了那人一眼,隨即認出那正是他朝夕思念的花陰茴。
「香香,快起來!」異常興奮地,他搖著香香,並準備與花陰茴來個戲劇性的相逢,讓她驚喜到天邊去。
她一定會對他另眼相看,也許還會對他笑呢!
想來,老天果然待他還不錯,讓他漫長的付出終能得到回報。
他痴痴地等著,在心里暗數,再八里、再七里、再六里……他們很快就可以相見了。
他好開心,高興得直想要手舞足蹈。
但卻沒想到,恐怖的事情在小船距離木桶五里處發生了——花陰茴忽然又將船劃了回去。
「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顧不得木桶的平衡不好,任意妄動極易翻覆,他冒險站了起來,終於發現花陰茴回轉的原因。
「該死,那不是鷹島那群龜兒子的標志嗎?」原來漁船遭到攻擊了,難怪花陰茴要趕回去幫忙。
不過看東瀛浪人們進退有序的行徑,應是有備而來,這一仗飛鳳島要打贏,可有得拚了。
匡雲北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花陰茴陷入危境。
他更使勁地搖晃香香。「快起來,大事不妙了。」
「主子……」香香還在暈眩中,一臉迷糊。「我好難受,想吐!」
「就算你想死,也得給我忍住。」匡雲北拎起他的後領,讓他趴在木桶邊緣。「你看,那邊飛鳳島的船被鷹島那群龜兒子給堵上了。」
「什麼?」這場意外終於讓香香驚醒,他也看出了眾女的危險。「怎麼辦?他們用火箭攻擊漁船,再繼續下去,漁船會沉的。」
「唯今之計,只有出其不意擊沉那五艘快艇,斬斷那些龜兒子的後路,才能救漁船月兌離險境。」匡雲北想過了,他們若貿然登上漁船,以寡敵眾,必難討好,不如出奇致勝。雖然從背後偷襲是小人了點,不過事態緊急,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擊沉快艇?」香香用力吞了口唾沫。「可是主子,我們都不會泅水耶!如何潛進海底,擊沉快艇?」
「這我當然知道。」匡雲北一指敲向他額頭。「我又還不想死,豈會貿然下海?我說的擊沉,是利用這只木桶。」
香香听不懂,一臉困惑。
匡雲北進一步解釋。「看見前方那艘小船沒?我要到那艘船上去。」
「哇!那麼遠。主子,你的輕功雖然不錯,但要上那小船,只怕也不容易吧!」
「單靠我一人的功力或許上不了船,但有你的掌風相肋,相信不成問題。我們先把衣服月兌下來,結成一條長繩,一端綁在我身上,一端系在你手里,待你將我送上小船後,再換我拉你過來。等我們都上了船,就可以把這只木桶劈碎,當成暗器使用。憑我們的手勁,不信擊不沉那五艘快艇。」
「原來如此,我懂了。」這樣子確實簡單多了。
「那就立刻動手。」飛鳳島的危機可是不等人的,他一定要盡快完成這項計劃,救花陰茴月兌離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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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劈劈、削削削、砍砍砍——
花陰茴一柄大鐵劍揮舞得猶如蛟龍出水,直令聞者心驚、見者喪膽。
若是一對一,這群東瀛浪人絕非她的對手,一對三、對五,她也不怕。
但當敵手下是三、五人,而是三、五十人時,任憑她是戰神再世,也要束手就擒了。
眼看著手下一一倒下,花陰茴心頭之痛非筆墨可以形容。她們都是從小伴她一路長大的好姊妹啊!
「王婆!」花陰茴幾乎抓狂。
又是一名婦人犧牲,花陰茴赤紅了雙眼,完全放棄了防守,如破柙而出的猛虎,毫不留情地撲向眼前見到的每一名敵人。
她把命豁出去了,只要可以救朋友月兌離危險,她什麼都不在乎。
一柄武士刀自她腰脅劃過,帶起一串血珠。
「島王!」剩余的婦人們不約而同地大叫。
花陰茴卻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比起那些已陣亡的部下,她這點小傷又算得了什麼?
沖,她不停地往前沖,直戰得渾身浴血。
但偷襲的東瀛浪人們,卻似傾巢而出的螞蟻,怎麼也宰殺不絕。
難不成真是天要亡飛鳳島?
花陰茴有一種末日將臨的淒然感。
但她什麼也沒說,依舊保持凌厲的攻勢宰殺敵人。
寧可光榮戰死,也不做降將俘兵,這一向是她的座右銘。
打她十六歲第一次拿劍上戰場起,就有了隨時準備戰死的覺悟。
她不怕死,就怕毀了父親辛苦建立下來的基業,那會成為她一生難忘的痛。
可是戰力不如人,她又能如何?這一次恐怕不會再有人來救她們了。
忍不住想起匡雲北,那夜,海盜們傾巢而出攻擊飛鳳島時,多虧了他和香香突然出現,殺得海盜們措手不及,救眾人於危難之中,否則飛鳳島三字只怕早從世間除名了。
兩個多月前,匡雲北離開飛鳳島,返回西荻國,答應她,三個月內必定回轉。
但時間快到了,他一點消息也沒有,大概是不會回來了。
很奇怪,她居然還記得這件事,過去,她明明很容易就能忘掉那些違背承諾的人,偏偏這回怎麼也遺忘不了。
盡避匡雲北的容貌在她的記憶里已變得模糊,徒剩一抹影子;但,她就是很清楚地記得他的笑。
常常她工作一天,累極而睡的時候,他的笑容就會自動浮現,像春風、也像日陽,輕易便掃去了她一身的不適,還她滿心溫暖。
她從沒有這樣想念過一個人,匡雲北是第一個。
妹妹說,她會忘了匡雲北長得什麼模樣,是她為了保護自己,所產生的自然反應。
但匡雲北的影子在她心底扎的根太深了,以致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徹底遺忘。
她不知道是否真有此事,或許有,也或許沒有;只曉得,她不後悔認識他,因為他,她的生命重新有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