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讓他們背負得如此辛苦的重擔是什麼,也無心去探究,每個人都有屬于他自己的秘密,關于這點,他采取尊重的態度去應對。
但憑直覺,他相信這幾個人非奸偽之徒;因此,他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慨然伸出援手,助他們度過難關,順便也為自己找個清靜之所休息。
當然,這期間他也不是沒听過君樂水尋親的故事,只是事不關己,他也不想管。
如今不免小小後悔,當初若費心觀察一下,是否可以阻止悲劇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
唉!他幾乎已經確定君姓夫婦的失蹤與王叔三人月兌不了關系,剩下的只是,他們究竟導演這整件事到什麼地步?
他真心期望,事態不會邁向最令人發瘋的結果——謀殺。
否則君樂水一定承受不了,她視若親人的三位長輩竟聯手欺騙了她五年。
叩叩叩,一陣輕擊車窗的聲音乍然響起,拉回泰迪陷溺于沉思中的神智。
「藏姬。」車旁出現的人讓他吃了一驚,所有的事不是早說清楚了,她又來干麼?
「讓我進去。」她語氣沉重。
泰迪打開車門,瞧著她曲身坐進車里,並迅速把所有門窗關緊,忍不住輕笑。「看來你這回找我,事情不簡單。」
藏姬瞄他一眼,默然不語。
泰迪也不急,放下椅背、打開音樂,閉目養神等著她。
好半晌,藏姬一動也不動。
時間一分一秒溜過,泰迪听完了一片CD,睜眼。「組織下了命令。」這不是問句,而是斬釘截鐵的肯定。
「組織要你回去就此次的辭職做個完整的交代。」她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冰冷自信,變得空洞。
他笑。「如果我拒絕呢?」這根本是個陷阱,他要回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組織將下達格殺令。」而她恐怕就是第一個接令的人。
「哇,那我豈不是死定了。」
「泰迪,回去吧!」望著他,藏姬沉靜的眼眸難得閃爍著激動的光采。「我會請求組織對你此次的擅自辭職從輕發落,你不會有事的。」
泰迪嘆了好長一口氣,調整椅背坐起來。「你明知我不想回去,尤其在好難得才找到生命意義的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待做,沒空再領命去殺人。」
「有什麼東西能比維護世界和平更具意義!」
「我的快樂,以及我心上人的幸福。」
那答案讓藏姬瞠目結舌。「你太自私了。」
「人本來就是自私的。」所以他一點也不愧疚。「相反地,我以為唯有能正視自己欲求的人,言行才不致失控或失衡。」
「這根本是強辯,毫無道理可言。倘若世人皆自私,這世界豈不要大亂,又焉有進步、繁榮可言?」
「這就是我們觀念不同的地方。」搖下車窗,感受到一陣涼風襲來,他閉上跟,感受到身體的顫抖,這是活著的證明。「每個人的生活環境不一樣,因此造就了不同的個性,最後編織出一段段各異的人生。我不會說我的想法絕對正確,但這是我生存的方式,你能了解嗎?」
不,她無法明白,心里只有一個認知。「倘若你真如自己所言地重視生命,那就請好好愛護‘它’,別因為一時意氣毀了大好人生。」她真的不希望有殺他的一天,但組織若下了命令,她不會手軟,為了——世界和平。
泰迪笑看她挺直的背影離去,一句話涌上腦海——自由、自由,多少罪惡假汝之名行之。
「世界和平」這頂大帽子不也是一樣嗎?
不管殺的是誰,一條人命的逝去都是相同的。他可以接受因為立場不同不得不行之的殺戮。
但對戴著一張仁慈的假面具卻沾染滿手血腥的人,他只有一個感覺,煩。
「隨便他們吧!反正干了這麼多年殺手,我也不是好惹的。」對著窗外呵出一口白蒙霧氣,他唇角揚起一抹輕邪的笑。「狡兔都有三窟了,何況是我!下一次我再躲,你們要找得到,頭給你。」
他絕對會很努力、很努力保護自己這條小命的,除了死神誰也拿不走。
拖著沉重的腳步,君樂水回到自己的房間,才進門,就看見了一道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身影。
「對不起,我走錯房了。」快速闔上門板,正準備蹺頭了事。
「樂水。」魏鞅悲淒的聲音傳來。「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嗎?」
嘆口氣,她頓住欲離的腳步。「魏鞅,從認識之初,我就告訴過你,我們不可能。」
「那泰迪為什麼就可以,我明明比他先到。」
「愛情里沒有先來後到的順序,只有動不動心。而我愛上了泰迪,就這樣。」
「怎麼這樣?太不公平了。」
「在感情世界里,本來就沒有公平。」提起耐性,她勸他。「放棄我吧!外頭還有數不清的女孩子等著你去青睞,你沒必要把青春浪費在我這樣一個女人身上,不值得。」
「但她們不會對我溫柔啊!」說到這里,魏鞅的聲音已變得哽咽。「這輩子,唯一會對我和顏悅色的只有你了,我真的很喜歡你,樂水。」
「我有對你溫柔過嗎?」記憶中,她一直是虧他虧得最厲害的人耶!
「當然有。」他說得斬釘截鐵,連她都不禁疑惑了。
「什麼時候?」
「你忘了,我們小學同班過。那時候你是班長,每個人都喜歡你,我卻因為剛轉學,無法適應學校生活,被欺負得很慘。有一次,班上幾個同學把我的作業本丟出窗外,結果掉進水溝里,我哭了起來,是你替我教訓了那些人一頓,還警告他們,再敢欺負我,就要他們好看。雖然我只在那個學校待了半個學期,但我一直記得你,後來在咖遇到你的時候,我真是高興死了,深信這一定是天意,否則分離近二十年的人怎會這麼巧在那地方重逢?」
呵呵呵,問題是她對那些前塵舊事半絲記憶也無啊!說起她就學時的豐功偉業,那真是數不盡,說不完,足可列本萬言書了,誰還記得小學時的一次干架?
但所魏鞅說得激動,她也只能感慨天意弄人。「那個……魏鞅,我想……PUB的重逢應該僅是巧合,與天意無關。況且就算是天意,人生操縱在自己手上,我還是會以心去選擇喜歡的人,不會任憑天意安排。」
魏鞅臉一皺,快哭出來了。「你真的不能紿我一個機會嗎?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找你父母失蹤的線索,如今已有頭緒,假設我能順利找出你父母,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
「你找到我父母失蹤的線索了?」冰顏消融,她忘了所有的防備,直奔他身前。「在哪里?快告訴我。」
好感動,她終于不再躲他,願意奔入他懷中了。魏鞅笑逐顏開。「就在這座虹燁山莊里,不過我還沒得到確切的證據,所以無法告訴你。」
丙然,事情的發展漸漸走向她最恐懼的方向,但……她不願放棄。
思考片刻,她做下決定。「你什麼時候要去找證據,我跟你一起去。」
她還說要跟他在一起耶!他好高興。「那今晚十一點我在後門口等你。」
「後門口?」她突然想起那若有似無的求救聲,難不成關鍵點在那里?「好。」為解疑惑,她豁出去了。
「那我現在就去準備。」他要趕快去將一些尚未弄懂的疑點厘清,晚上好好表現給她看,她一定會對他改觀,或許還會深深愛上他呢!想到就好興奮,他就快美人在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