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耘揩為什麼要這樣做?」本來她還在想要不要揭發他的偷竊行為,但他又干出這種事,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教人恨得牙癢癢,卻又心生不忍。
「賠罪吧!我想。」嚴箴把長頸瓶交給她。
她接過,愛不釋手地來回撫模了半晌,長嘆一聲。
他知道楊耘揩這件事是結束了。或許有人會認為犯了罪就是犯了罪,沒有道理可講,但他卻深信法理外自有人情,在犯過者已努力彌補之後,他實在不忍心再予以苛責。畢竟刑罰是為了使人改過而設的,不是意氣性的懲罰。
房卿嫵笑睨他一眼,原來他兩人是比心軟的,咳,也好啦!她笑著輕問︰「我知道姚總經理很寶貝這只長頸瓶的,怎會輕易割愛給你?」
「有錢能使鬼推磨,你沒听過?」
「啊!」她捧著長頸瓶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是你花錢將它買回來的?」那到底是多大的一筆天價,她不敢想象。
「沒錯。」他點頭。「只花了……」他比出一根手指。
「一百萬?」
他搖頭。
「一千萬?」她要昏了。
「一千塊。」他公布答案。
「怎麼可能?」這只青花冰梅紋長頸瓶是清光緒年間制的耶!隨隨便便也有數百萬的身價吧?
「如果它是贗品的話就有可能。」
「贗品?」她大驚失色。「爸爸被騙買了假骨董?」
「假骨董嗎?」他大笑。「或許吧!畢竟有哪只青花冰梅紋長頸瓶上的梅花會是六片花瓣的?」
她水靈大眼轉了兩下。「原來你才是大騙子。」
「怎麼說得這麼難听?」他眉間聳起一座山。「請你說我是專門懲治那些利用骨董做壞事、替天行道的俠客。」
她對著他皺了鄒瓊鼻。「你分明是故意整人,都已經害他丟了工作,還不放過人家。」
「誰要姓姚的瞎了狗眼,竟敢對你出手。」想到那日暗巷中搶劫的事,嚴箴至今余悸猶存。
他痴心護衛的情意讓她心頭一陣甜蜜。「嚴大哥。」螓首貼向他胸膛,她雙手環著他的腰。「謝謝你,不過已經夠了,就到此為止好嗎?」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話。」反正姓姚的已夠淒慘,他也沒有落井下石的惡癖,至此收手,正合他意。「我答應你。」
「謝謝。」趁他心情好,她乘勢再提出另一項要求。「但我還有一件事想求你允許,你會答應嗎?」
「好啊!」從沒想過小天使會眶他,他一口答應。
「讓美喬搬去公寓跟我們一起住好不好?」她軟語似糖蜜般甘甜。
但內容卻讓他整個背脊涼了起來。「你怎會突然提起美喬?」
房卿嫵將嚴氏夫婦帶著嚴美喬過來商討善後事宜的事說了一遍。
嚴箴的臉色變得好難看。「至今他們仍相信金錢萬能,只要有錢,不管什麼事都可以做。」
「伯父、伯母或許如此,但美喬卻不是這樣;我跟她談了一會兒,發現她一直來找你,為的不是找麻煩,而是想求你幫忙。只是她也不知自己該如何跟你開口,因此情況就越變越差了。」
「她來求援!」嚴箴用力地一拍額頭。「我才想喊救命呢!她每次一來,我的生活就被搞得一團亂,她傷害人也不會覺得愧疚,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小寶、潑皮、阿力、冬向,公寓里每一個人都吃過她的虧,卻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予追究,大家對她的容忍已經到達頂點,再不想忍受她的騷擾。
「如果達她自己也控制不了她的行為呢?」她見過嚴美喬不生氣、怯弱、發飆、暴怒時等各種面貌,越瞧越覺得她是生病了,才會變成這樣。
「她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豈會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
「倘若地生病了呢?」
「呃!」他窒住」口氣。「妳的意思是——」
「我覺得美喬生病了,而且是一種很麻煩的病,我不知道她心里有沒有數,但我相信她定是在伯父伯母那里得不到幫助,才想到要來找你。」她一本正經。
他大受打擊。「我……我從沒想過會有這種情況,我以為她是學壞了。」如今想來,他對美喬的冷漠真是殘酷。「我想我要找她談談,或許……也該是我盡盡做大哥義務的時候了。」
她開心地挺直胸膛,吻住他的唇。「我就知道你是個明理的人,一定不會置需要幫助的人于不顧。」
「是喔!」他捏捏她的鼻子,瞧見她可愛的女圭女圭臉在瞬間變得通紅,淚霧水瞳里寫著似喧似喜的控訴,他忍不住炳哈大笑。「天哪,你真像一只吸飽氣的蛤蟆,咕噥咕噥。」他還扮了個蛤蟆樣給她看。
她又羞又氣地在他唇上輕咬一口。「你討厭死了。」
他摟著她,笑聲不絕,突然覺得這樣的平和好幸福。
第10章
房卿嫵作夢也想不到,搶第一個來接她出院的不是嚴箴、不是公寓里的朋友、更不是牛哥,而是嚴美喬。
今天她穿著一身湖水綠褲裝,合身的剪裁襯出她婀娜的曲線,大方的式樣則彰顧了她高貴又不服輸的氣質。
房卿嫵再度驚嘆于嚴美喬的美麗,不同于一般的平凡美女,她是外貌與內涵兼具。這樣的女人合該是聚光燈下的寵兒,怎會弄到人見人厭呢?她實在很好奇。
「你干麼這樣看我?」嚴美喬不自在地細聲咕噥。
「我覺得你不管是特意妝扮,還是休閑打扮都很漂亮,讓人眼楮一亮。」她語意誠懇。
嚴美喬臉上轟地炸開一團火焰。「什麼嘛!你在虧我是不是?」她不依地連跺了兩下腳。「不過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她轉過身去,低聲呢喃。「謝謝你,大哥已經答應讓我搬過去住了。」
房卿嫵只覺這樣的嚴美喬不僅不可怕,反而很可愛呢!「那你準備什麼時候搬?我可以去幫你。「
她秀雅的黛眉輕輕蹙了起來。「我還沒說服爸、媽讓我搬。」說這話的時候,她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美喬!」房卿嫵直覺有什麼事不對勁了。
「我不能再跟爸、媽住在一起了。」她說話的語調突然加快許多。
房卿嫵心頭的不安更形擴大。「冷靜點,美喬。」
「他們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麼,我很害怕啊!」她尖著聲音說。「我常常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醒來,我不曉得我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麼事?」
房卿嫵當機立斷按下叫人鈴,請護土過來。「對不起,我的朋友突然情緒失控,麻煩你們過來處理。」
「我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嚴美喬大叫。「為什麼沒人肯告訴我?爸、媽還叫我不可以跟別人說這件事,可是我害怕啊、我好怕——」
房卿嫵搏著拐杖跳過來。「美喬!」下一秒,她看見了一幕永生難忘的畫面。
嚴美喬倒在地上,四肢不停地抽搐;她緊咬著牙關,不時有些不泡沫自嘴角溢出。
這是癲癮發作的癥狀。
嚴美喬到底發病多久了?嚴箴不曉得,那嚴父、嚴母呢?他們是知道,卻不知如何處理?還是沒發現?抑或是怕丟臉,故意置女兒的病情于不顧?
她知道有些人對精神病患抱持異樣眼光。而癲病雖有可能是身體障礙造成的病癥,但卻不被列屬于神經學或內科學,一直以精神醫學做研究。
那是因為這種病癥不僅是外在癥狀會發作,還會伴隨特有的人格變化與智力低下,也就是痴呆。
重復發作破壞了腦細胞,因此造成痴呆化的現象。
至于人格變化就更復雜了,它可能會有陜著性、爆發性、興奮性、無耐性等兩極化情緒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