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只要她肯跟你走。」楊芷馨涼涼地一聳肩。「問題是,她肯嗎?」
怕是不肯吧!君問局自己清楚,他尚未得到伍馡全部的信任,不過他不會死心的。
「我可以去探望她嗎?」養寵物也要有耐心,而這方面的經驗他很多。
「請便。」楊芷馨甚至好心地告訴他伍馡養傷的所在地。「她在地下室的醫療室里,你從倉庫的樓梯下去,轉過酒窖,會看到一個木門,你在門上敲三下,兩長一短,自會有人幫你開門。」
「多謝。」他徑自走了,也不想問她為何伍家會特地在地下室闢建一間醫療室,反正理由只會有一個︰等著醫治被打個半死的伍馡。
真是瘋了!不想辦法捉住那個打人的人,看是送精神病院治療,或者送警查辦都可以,偏要搞這麼復雜,連一個問題也沒解決,真是浪費時間、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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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智在空中飄,任憑伍都如何呼喊,它就是不回來。
到底是怎麼了?她覺得好累,身體重如盤石,四肢痛麻得好象不是她的。
不記得究竟發生了何事,但這樣的感覺好熟悉,似乎經常出現;是什麼呢?
渾沌的腦子拚命轉著,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那盤美味的牛肉燴飯上。
中午,君問局特地為她準備午餐,那專屬于她的食物一直是她的最愛。
她把它們端到日光室里享用,正吃得開心……
啊!記起來了,她看見君問晑跟幾名男女說笑得很開心;那開懷的表情是他與她在一起時從未出現過的。
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自己與君問晑間的距離好遙遠。
然後,也不知是何種情緒的驅使,她跟蹤他、祈禱他不會因為她無法與他暢快地聊天而離開。
如果他想談話,她願意學,或許還需要很多時間,但只要他肯給她機會,她一定會努力;拜托他別走、拜托……
當她正在心里吶喊的時候,那總在不知不覺間出現的悶棍兀自兜頭打了下來,她沒發現,連挨了幾下,昏了過去。
再清醒,嗯,果然是在地下室的醫療室里。
八成是家里某個下人帶她來的。哼,老爹有錢就是有這個好處,可以請一堆人在家中晃,不論她掛在何地,總有人不小心路過將她順手撿起、送醫療室治療。
不知這回是誰撿了我?才這麼想著,一道平穩的喘息聲在她耳畔響起。
好難得噢!家里的人都曉得她不愛人接近,昏迷時被扛被抱是不得已的,一旦她清醒,誰敢觸犯她的領域,定咬不饒。
所以他們通常是撿了她,丟進醫療室里,急救完畢就不管了;今兒個居然有個不怕死的膽敢輕捋虎須,她想瞧瞧這位仁兄長什麼模樣?是否生了三個膽子?
辛苦地撐起疼痛的身軀,她垂眸下望,倒抽口冷氣。
是君問晑,趴在她床邊睡覺的人是君問晑。
這麼說來,今天救她的人是他嘍?他回來找她,他沒有要走。
她感受到內心的喜悅,像一顆石子投入她心湖,激起一圈圈歡愉的漣漪。
這一刻,再多的傷害她也不覺得難受了。
「咦?你醒啦?」听到抽氣聲,君問晑驚醒,迎上她圓瞠的雙眸,他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那濃濃的關懷讓她冰冷的心湖不由自主融了開來。
「怎麼樣?還好吧?有沒有哪里痛?」太高興了,他一時忘了她的忌諱,兩手捉著她的肩膀,前前後後檢查著。
他的踫觸讓她身子一僵,但隨即,他掌心火熱的溫度又舒緩了不適。
好奇怪,她為什麼不敏感了呢?她不是最排斥肌膚接觸的嗎?
但與他親近她只覺平和,而這種感覺是她十年來不曾嘗到的。
確定她無大礙了,他模模她的頭。「你也睡了大半天,該是餓的時候了,我煮了粥,這就端來給你。」說著,他轉身走了出去。
她目送他離開,復疑惑地望了望自己的胸膛,怎麼……它突然又抽痛了起來?
是病了嗎?還是因為受傷?拉開前襟一瞧,不見傷痕。就說嘛,她很懂得自保的,心口是人身要害,傷不得也,因此她一向將這部位保護得很好,凡人輕觸不得。
可既然沒挨打,為什麼痛?而且……還在痛耶!
「小野貓。」忽地,君問晑親昵的聲音又傳了進來。
伍馡見到他爽朗的臉龐上笑顏坦蕩,散發著一身陽光氣息,光瞧就知是個好相處、又熱心的人。
他看著她的眼神總是溫暖又愉悅,像是……他很喜歡她、很疼寵她似的。
莫名地,她胸口的痛停了。
他端著一只大大的托盤,上頭有一大鍋的粥和兩份餐具。
「來,這是草魚粥,生病的人吃最好了。」走近她身畔,他邊說,邊舀了一小碗給她。「你要自己吃,還是我喂你?」
她從他的臉望到他的手、那大掌間的碗;俏臉驀地燙紅,搶過碗,還是自己吃吧!
君問晑笑望著她。「小心燙。」
她不大怕燙,不過她無法應付魚刺,所以她不喜歡吃魚。
悄悄地把魚撥到一邊,原想趁著他沒看見時丟掉,偏偏還是被他發現了。
「這魚很新鮮很好吃的,你試試。」他勸道。
她不自覺地皺眉嘟嘴。再好吃的魚,會刺人她就不喜歡。
他瞧著她排斥的表情好半晌。我沒騙你,不然你先吃一小口看看上他拿筷子挾了一小塊魚肉送到她嘴邊。
那玩意兒光瞧就知沒有刺,她張口吃了。
只要她不挑食,他就很開心了,立刻又喂了她好幾口,她一一吞下。
「是吧?真的好吃。」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忙不迭又挾了一塊到她碗里。
這會兒她整張臉都皺起來了。
「怎麼?太多了嗎?」
她拿湯匙敲著魚肉上連著的大塊魚骨。
他恍然大悟,她不是討厭吃魚,而是受不了魚刺。「要不要我幫你將魚刺挑起來?」
她立刻把碗、連魚送到他面前。
君問局輕笑一聲,拿起筷子,幫她挑起魚刺。
他的手很大,但動作卻很俐落,她瞧著他將魚刺一根根挑起,小心翼翼地就怕有個疏失,她會被魚刺梗到。
「對不起,你可能要等一下,草魚雖然沒有細刺,但也不能不小心。」他對她彎了彎嘴角。
莫名地,她眼眶熱了起來,好多好多的水氣在里頭堆積,擾得她都快看不清他的面容了。
討厭,她揉了揉眼,再睜開,他的笑容刺了過來,好燦亮、好溫柔、好……教人看一輩子也不會厭倦、直想小心珍藏的美好……
第四章
自從伍馡被揍昏在溫室附近,被君問晑所救後,他兩人的關系急速拉近。
現在君問晑已榮登第一號、也是唯一一個接近伍馡,卻能免除利牙攻擊的偉大人物。
那兩人親密的模樣,連楊芷馨看了都忍不住要臉紅。
「你到底用了什麼魔法?竟能讓她如此順服乖巧!」瞧瞧此刻黏在君問晑腿邊的伍馡,哪有半分過往的不馴樣,分明是只嬌柔的小貓咪。
楊芷馨光想就覺得嘔,她費了兩年的時間保護、守衛伍馡,她至今猶當她是透明人,不理不睬。
反觀君問晑,出現不過兩個月,真正出手救人的次數僅一回,卻能贏得伍馡全心的信賴與依戀,這不是很不公平嗎?
「真心的關懷就是魔法了,還需要其它嗎?」他說著,雙眼瞬也不瞬地凝視正蹲伏腳邊開心舌忝著冰淇淋的伍馡。
「你還真敢說。」楊芷馨撇嘴,無意識地踏前一步。
「唔!」伍馡立刻丟下冰淇淋對她咆哮以對。
「喂喂喂,我可什麼事都沒做,你別亂來喔!」她飛快退了三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