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他們越追越近了。」人力畢竟有限,即便匡雲東武功高強,劃船的速度還是遠遠不及乘風而行的大船。「找們會不會被捉到?」他好怕。
「不會!」匡雲東低暍。
「可是……」再聞大船上下停傳來如雷吼聲,機靈淚掉得更凶。
「你懷疑我的話?」匡雲東投過去冷沉的一眼。
機靈愣了下,眼淚頓停。對啊!他怎忘了主子一向是無所不能的,在西荻國里,他們怎樣的危機沒遇過?再大的困難也沒把主子打倒。
「王子加油。」他不怕了,匡雲東認真的表情給了他無限的信心。
真是天真啊!匡雲東在心底苦笑,他是人不是神,可沒辦法扭轉乾坤、起死回生,譬如現在,他也只有一個想法——听天由命。
「主子!」機靈突地驚叫。
眼看著他兩人即將被追上。
「哼!」匡雲東把心一橫,解下腰帶將自己與機靈綁在一起。「待會兒下管發生什麼事都別離開我,知道嗎?」
「嗯!」機靈點頭,兩只手臂牢牢抱住匡雲東的腰。
「你們跑不掉的,快回來。」兩艘大船逐漸包圍小船。
「憑你們也想命令我?」冷諷出口,匡雲東一下做、二不休,掉轉船頭一股腦兒地往其中一艘大船撞去。
兩船相撞,發出「砰」地一聲巨響。
同時,匡雲東一手執著釣竿、一手抱住機靈飛身騰向半空。
小船被撞得四分五裂、而大船的船身也給踫出了一個斗大的窟窿,湍急的河水急沖沖灌進,眨眼間便淹沒了半艘船,船上保鏢紛紛跳船求生,場面一時混亂。
匡雲東乘機揮動手上的釣竿,巧勁一拋,釣線飛卷上另一艘完好無缺的大船桅桿。
「抱好了,走——」最後一字猶在舌尖兒打轉,他人已抱著機靈、藉釣竿之力飛掠向船桅。
「哇!」機靈高聲尖叫。
「別讓他們跑了。」落水的保鏢們不服氣,拚命地大喊著。「用箭把他們射下來。」
另一艘大船上的保鏢聞言,立刻挽弓射向半空中的匡雲東與機靈。
匡雲東抱著機靈立身大船桅桿上,急舞手中釣竿、劃出一道道銀白光線;羽箭踫著光線,二腰斬落地。
「把桅桿鋸斷,逼他們下河。」不知是誰出的餿主意,竟要自毀船只。
但偏偏擊中匡雲東的弱點,他就是不會泅水,才想出這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方法︰可如今,這法子也不管用了。
「主子。」機靈怯怯地喚了聲,淚水又威脅著要往下掉。
「是男人,就別動不動便落淚。」匡雲東面無表情,抬眼四處張望搜尋,企圖找出一線生機。
「我不是男人,我是小太監。」機靈抽泣。
匡雲東腳下一滑,險些兒滾落桅桿。「你還沒淨身,不算太監。」
「淨了啦!出國前順公公就拿皂角將我全身上下洗得一干二淨。」他一臉認真。
匡雲東朝天翻個白眼。「閉嘴!」再跟他對話下去,不必惡保鏢殺來,自己會先被氣死。
機靈囁嚅地低下頭。
「可惡!」察覺立身的桅桿因底下保鏢的割鋸,越來越搖晃,匡雲東兩道劍眉漸鎖漸緊。再找下出月兌身之計,恐怕他們真要落河一游了。
「喝哈——」最後一擊,眾保鏢終於鋸斷桅桿。
砰!傾倒的桅桿自空中直直落下,同時也震落了桿上匡雲東主僕兩人。
「哇!」機靈嚇得白眼一翻,昏過去了。
悠悠河水宛如要命利刃,危機迫在眉睫,匡雲東凝聚畢生功力,身子化成流星一道、曳向半空。
對於下會泅水的人而言,落河無異於進黃泉;因此能晚一刻落河、便離死亡遠上一分,他絕不放棄求生。
飛掠中,他雙眼下停四處梭巡著落腳處。得快點找到落腳處才行,否則一旦力盡,還是只有成為溺死鬼一途。
「啊!」忽地,一道虹影掠過眼簾,來下及辨別是什麼東西,他已拚著最後一口真氣、甩著釣竿卷去。
「哇,快放開呀!」一記嬌吟響起。
匡雲東終於發現他卷上的是另一枝釣竿,而竿子的另一頭則握在一名女子手中。
「我要釣的不是你,你快給我放開。」女子怒斥。
一抹淡淡的微笑蒙上匡雲東唇角。「唉呀,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因為那盛怒中的姑娘正是他苦心尋找多時,擁有「奇跡之女」稱號的天下首富花非雨。
第二章
花非雨含怒帶怨的視線瞬也下瞬地定在前方強搭「霸王竿」上船的男子身上︰而她腳邊則是一具……半死不活的身體。
那是卓泰平,曾為花府食客,卻在高中狀元後,不知天高地厚地向花非雨求親,還要求她結束花家產業、少造罪孽,以免死後墜入十八層地獄。
真是瘋了,當初他一窮二白前來投靠她時,怎不嫌棄她的錢髒?如今才來假仁假義。她一火,便踹他入河,讓河水冷靜一下他那顆迂腐的腦袋。
只是想不到,在她教訓夠了、準備用釣竿救起他時,卻出現個陌生男人從中阻攔︰也就差那ど一刻鐘,卓泰平已沉入河底,她雖緊急命人下河救援,但撈上來的人卻已奄奄一息。能下能活?天曉得。
「他若死了,看你如何賠償我的損失!」她在卓泰平身上可是投資了整整八十二兩三分錢,如今,半毛錢都沒回收便被人害死了,叫她如何甘心?匡雲東解開與機靈緊緊相系的腰帶,走上前去,蹲在卓泰平身邊。「他不會死的,花姑娘。」說著,他雙掌如飛擊在卓泰平身前幾大要穴上。
須臾,卓泰平張嘴嘔出一大攤骯髒的河水。
待他吐盡骯內積水,匡雲東扶起他,兩手抵住他背心,浩瀚內力徐徐輸入,半晌後,終于救回他一條小命。
「唔……」卓泰平發出一記微弱的申吟。
「嗯、哼!」確定投資回收有望,花非雨怨怒的神色才漸和緩。「你的功夫倒不錯,叫什ど名字、哪里人啊?」沒有人可以平白利用她,這個男人膽敢借她之力逃命,就得有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
「匡雲東,西荻人。」面對精明厲害的花非雨,說謊是沒用的,因此匡雲東爽快地一吐真相。
一點靈光閃過她腦海。匡雲東?這名號好耳熟,但她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听過。
「你既是西荻人,來蘭陵國有何目的?」
「尋求一線生機。」
呃!這答案挺令人泄氣的。他是來求一線生機的,豈下表示他本身既無財又無勢,毫無利益可圖,背後可能還有麻煩一堆;惹不得也,早甩早好。
「那就祝你好運了,不過在你離去前,我那一竿之恩就算你一百兩,付完錢,你就可以走了。」
「我身無分文。」他說得理直氣壯。
她一時錯愕。有沒有搞錯?窮人就該有窮人的樣兒,想求她幫助,跪下來磕三個響頭,她或許會一時興起,賞他兩個饅頭,再趕他們下船。
偏這姓匡的卻囂張得跟什ど似的!她不覺火從心起,眼泛利芒瞪著他。「意思是說,你打算賴我的帳嘍?」
匡雲東迎視她的目光,一身尊貴之氣不但不比她弱,還比她多了分安然自在。
瞬間,他兩人的身分好象互換了,似乎他才是畫舫之主,而她不過是過客一名。
花非雨心兒一怦。自出生以來,沒人給過她如此沉重的壓力,唯有這個比乞丐還下如的落拓男子,競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全身沐浴在他光燦坦然的視線下,她一動也無法動,像被一捆無形的繩索緊緊縛住。
他的面容終于因著唇角的上揚,而破壞了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