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毫無預警地,一盆冰涼的清水從天而降,瞬間澆熄了兩人失控的欲火。罪魁禍首想都不必想,只有一個——杜若望。
「變態、畜生、不要臉!」顯然小男孩受不了事實,被刺激到了。
不過還有一個小孩更幼稚。「男歡女愛天經地義,你懂不懂?笨蛋、白痴、低能。」海笑柔半果著身子對著杜若望離開的背影又叫又跳。
「唉!」君亦豐頭痛地一長嘆。這兩個家伙,怎麼看、怎麼天真,他怎會惹上這樣的麻煩呢?難道是前輩子作孽太多?「你要罵,可不可以等穿好衣服再罵?」
「等我穿好衣服,他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了,我罵給誰听?」她繼續跳腳兼詛咒。
他再次確定自己前世沒燒好香。「像你這麼孩子氣,你爸媽怎敢讓你如此年輕就出嫁?」
「我也不知道。」她在跳腳中抽出一點點時間回答他的問題。◆「爸媽問我要不要再考大學,我說我不想讀書,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個白馬王子嫁給他,然後一輩子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結果沒三天,爸媽就替我答應杜若笙的求婚了。」
「了解。」可憐的海家父母,生了個如此愛幻想、不切實際的女兒,難怪年紀輕輕就迫不及待想將她推銷出去,就怕放任她亂來的結果會鬧得天翻地覆。
「什麼口氣?你別看不起我,我已經找到我的白馬王子了。」
「誰?」哪家倒霉鬼雀屏中選?
她一根縴指筆直指著他。
「我?」他大笑。「小姐,你還年輕,心情還不定,等你滿二十五歲後,再來向我告白吧!」很抱歉,她這種態度他無法接受。
「誰說我心情不定的?我一輩子都在找白馬王子,好不容易才在十八歲這一年找到你,我是嫁定你了,你休想甩掉我。」
他大笑著不說話,擺明他是不相信她的。十八歲的誓言啊……唉!實在是太年輕了。
第九章
所謂天敵者,就如杜若望與君亦豐這般吧!
自從落難被君亦豐救了之後,才不過短短七天,杜若望的自尊心被破壞殆盡。
他恨這個男人,他的厲害襯托了他的無能、他的成熟則襯托了他的幼稚,害他在山林中的每一天都過得度日如年。
「小心點。」看吧!君亦豐又救了他一次。
「不必你假好心。」恨恨甩開他扶持的手,杜若望硬是讓自己在崎嶇的山路上跌個四腳朝天。
君亦豐靜靜地看著為自己撞破皮的膝蓋而皺眉的他,可以看出少年的出身良好,生長過程中備受保護,沒吃過什麼苦頭,以致養成他自大的性子。
所以在販夢俱樂部初見面時,他才會對杜若望沒好印象,進而消遣他。
不過相處了幾天,他發現杜若望在差勁的個性下倒有一副硬骨頭,死不認輸的倔強反讓他對他升起了欣賞之意。
因此他才會試著教導杜若望,人生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偶爾接受幫助並不可恥。「你以為你拒絕我的援助,讓自己跌得一身傷就表示嬴過我了?你有沒有想過,明天就是我們預計沖破搶匪的封鎖線逃下山的日子,你現在把自己弄傷了,明日逃亡時誓必造成妨礙,那時候你拖累的是誰?」
「不管我拖累誰,總之不會是你。」
「那是說你想拖累小柔嘍?」
「我自己做事自己當,我不會拖累任何人。」了不起就是死嘛!他才不怕。
「笨蛋!」君亦豐一掌拍向他後腦勺。「你想怎麼當?拿命來當嗎?你可曾想過,你死了,你的親朋好友會有多麼傷心?所有喜歡你的人都會不得安寧,這不等于是變相的拖累?」
杜若望說不出話,只是咬著牙,紅了眼眶。
「告訴你是為你好,人生不是那麼簡單的……」君亦豐繼續說教。
卻更讓他自卑得哽咽了喉嚨。「不必你多管閑事。」他叫,轉身想跑,沒想到剛才的跌跤讓他扭傷了腳。「哇——」才起步,搖晃的身軀便又狠狠往地面栽去。
「唉!」君亦豐搖頭一嘆,微一使勁將他扛上肩。「我看你還是乖一點,拿自己的身體與人賭氣是件再愚蠢不過的事。」
杜若望一口氣梗在胸口,這輩子沒這麼丟臉過,讓他整個沉溺在無邊羞窘的恨海里,再也站不起來。
他既听不進他的教導,君亦豐也不再多說,只是扛著他回到山洞交給海笑柔。「他扭到腳了,你幫他揉一揉。」
「怎麼這麼笨?」海笑柔放下曬肉干的工作,走過來查看杜若望的腳。
「跟你差不多。」君亦豐一記指骨頭敲上她的額,不願她的口無遮攔再次傷害少年已千瘡百孔的自尊心。
「我很聰明好不好?」她不滿地癟嘴。
「是啊!聰明得讓我存起來準備在逃亡路上吃的肉干在大雨里淋成一堆廢物。」而她兀自午睡得不亦樂乎,所以他們預訂逃亡的時間才會一延再延,轉眼間,他們在這座深山里住了都快一個月。唉!不知這回可否順利逃跑,萬一再失敗,他恐怕得在這里終老了。
「對不起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所以後來采山菜、摘野果她都主動幫忙啊!
「小心點。」君亦豐又敲她一記。「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萬一外頭的人都放棄尋找我們,只有那六名搶匪死追著不放,我們就真的死定了。」
「我大哥不會放棄救人的。」好難得,杜若望終于找到一個可以揚眉吐氣的機會。「只要我聯絡上大哥,他一定會來救我。」
「問題是要怎麼聯絡?」海笑柔睨他一眼,瞳眸底滿滿的不信任。
「我有帶行動電話,只可惜沒電了。」杜若望辯解。
「那有個屁用?」她就愛吐他槽。
「我還有帶充電器,只要找到可以充電的地方,電話就可以用了。」
「問題是,在這種荒山野嶺,你充電器要括哪里?鼻孔嗎?」
「我……」他真的這樣一無是處嗎?好恨、好恨!
「不必插鼻孔,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讓你充電。」君亦豐想到什麼似地雙眼發亮。
「有這種地方?」她不信。
「小木屋。」那個搶匪的大本營,上回他們去過了,雖然沒電話,但水、電可是一樣不缺。
「你還要再回那棟小木屋?」她花容失色。「那是搶匪的根據地耶!你想找死嗎?」
「不會的。你忘啦?他們已經沒有子彈了,最多就是拿刀棍伺候我,近身肉搏,就算打不贏,我也有把握全身而退。」君亦豐擁有十足的信心。「杜若望,我們就把逃亡的時間再延三天,明日你和我先到小木屋去,我會想辦法引開那些搶匪,你就乘機進去充電,打電話通知你大哥趕來救人。」
「什麼?你們兩個去?」杜若望還沒說話,海笑柔搶先抗議。「我呢?我也要去!」
「你看家。」君亦豐可不想她去冒險。
「為什麼?」她不服。
「因為我說了算。」不給她反駁的餘地,他下完命令,又自忙碌去了。
留下海笑柔氣鼓鼓地瞪著他的背影。「暴君、小人、討厭鬼。我說要去就是要去。」
「對啊!他真是個混蛋,搞不懂學姊你怎麼會喜歡他。」純粹是因討厭而討厭,不管君亦豐所言多有道理,杜若望還是非將他貶到最低不可。
「哎呀,他也是為我好嘛!」至于海笑柔的心情就更矛盾了,她自己咒罵君亦豐無所謂,卻不願旁人損及心上人分毫。
杜若望兀自氣得心痛。「為什麼?你就這麼喜歡他,不論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在你心中,他永遠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