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來崔姊人這麼迷糊,連自己有沒有懷孕都不知道。」
「沒辦法,她的月信從來不準,也就無從判斷自己突然變圓的身材究竟是胖了還是懷孕。」
「想不到君大哥連崔姊月信不準都曉得,看來你是很重視崔姊了。」她掩嘴,笑容有幾分夸張。
但見君則思沈下面容,一派認真地回答。「我愛她!!」
周玉蝶的笑聲戛然而止,微紅的粉頰上染著此薇妒恨與尷尬。「我真羨慕崔姊,有個如此多情的男人深愛著地,所謂『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換作我是崔姊,有個男人這般愛我,我一定會全心全意去珍惜他,再也不四處招蜂引蝶了。」
般了半天,原來周玉蝶是來離間他與崔羽間的感情啊!君則思低頭掩住一抹冷笑,看來這姓周的兩兄妹都不滿他與崔羽的結合,處心積慮想要搞破壞。
他見過周延望向崔羽的眼神,明了他是因為愛上崔羽而嫉恨自己;但周玉蝶呢?純粹只是想幫助哥哥一順情路?
不知道,可莫名其妙地,君則思就是不喜歡周玉蝶,她渾身散發一股他最討厭的邪惡氛圍。
「君大哥,你千萬別誤會,我不是在說崔姊壞話,只是你們畢竟沒住在一起;當你在瑞土帶小孩時,崔姊一個人孤獨地留在台灣,難免會覺得寂寞,想找人陪陪,這也是人之常情,你別生她氣好嗎?」
好矯情的話語、好做作的女人!君則思有種想吐的感覺。「我不會生氣的。」
「唉,最可憐的是我大哥,還以為崔姊是喜歡他的,只要崔姊一聲吩咐,就算三更半夜,大哥也隨傳隨到。想不到崔姊早有丈夫,大哥根本只是被人拿來當作填充寂寞的玩具罷了!」周玉蝶一個人兀自說得開懷,渾然不覺君則思的心思早已遠離。
他的目光定在二樓的陽台上,發現那沐浴在閃亮金芒中的欄桿邊忽然出現一道小小的身影,心頭無故一震。
「大哥最近好傷心,他沒想到崔姊會拋棄他,不過大哥也不是第一個被崔姊甩掉的男人。我听說崔姊有好多情人,不過都交往不久,大概那些一人都不好吧!」她喋喋不休。
他跨前一步,遠離她身畔,逐步往主屋方向行去;才到途中,他炯亮的雙眸豁然圓睜,瞧見二樓陽台上那道小小身影正欲翻出圍隔住陽台的欄桿。
「噢,老天」他驚呼。
周玉蝶終于發現他的忽視。「君大哥,你有沒有在听我說話?」
他當然沒有!君則思拔腿拚命往前跑。「女圭女圭——」
崔羽的心髒要麻痹了!
一早,她還心想,難得臭女圭女圭能安靜超過三個小時不哭一聲,是君則思發揮一流的女乃爸功力,哄得臭女圭女圭心悅誠服?還是臭女圭女圭終于良心發現,願意讓她被吵得幾乎爆炸的腦袋稍微平靜一下?
「其實臭女圭女圭不哭的時候還挺可愛的。」崔羽也是女人,擁有天賜的母性,怎可能厭憎一名無知小兒到哪里去?
只是女圭女圭的哭號聲真的很可怕,她常被吵得好想捉狂尖叫。
不過只要女圭女圭一安靜下來,她又會開始惦起那軟軟的觸感、和微沉卻不算太重的負擔;她是喜歡女圭女圭的,否則在被整得小命危矣的情況下,早丟下包袱走人了,哪還會費心擔憂女圭女圭的未來?
「可我倒挺好奇的,什麼東西這般厲害,竟可轉移女圭女圭對啼哭的偏愛?」她的心懸念著,滿屋子尋找那不哭的小可愛。
從大廳至臥房、自一樓到二樓,直到那正在裝演中的嬰兒房;洞開的大門一眼即可望盡里頭夸張的布置。
粉色的貓咪壁紙、貓咪地毯、貓型床鋪、貓型矮桌……老天!一大堆貓,而這等裝橫居然還是世界知名室內設計師的杰作;听周延說,光請那位大師畫上一張圖就得花上七位數的設計費。
所以這間嬰兒房從設計到完工,絕對是百分之百的昂貴;不過她懷疑,這樣的設計到底實用性有幾分?可能連一分都沒有吧!
真是夠了!崔羽著實受不了周延的夸張浪費。「我才不讓女圭女圭在這里成長咧!」這房間她看了就想吐,但她一雙腳卻怎麼也跨不開那離去的步伐。
明亮的嬰兒房內,落地窗大大地敞開著,窗外是一塊約兩坪大小的陽台,上頭堆積了一些木塊、鐵槌等裝潢用具。
一道小小的身影就在那些阻礙物上翻滾著,一點一滴往欄桿方向移去。
「噢,天哪——」崔羽的心跳漏了一拍。那在陽台上爬著的不正是女圭女圭嗎?
「停住,女圭女圭。」她喊,三步並作兩步地沖進嬰兒房。「別再往前爬了!」她跑出落地窗。
同時,女圭女圭幼小的身體正好探出間隔距離頗大的欄桿。
「不!」她尖叫,飛身過去想要捉住女圭女圭。
幾乎是同一時間,女圭女圭那圓圓的小身體在地心引力的牽引下,毫不意外地掉下陽台。
天哪!她要砍死周延,裝橫華美的嬰兒房有何屁用?它最重要的是安全啊!
「該死的,你給我停住,女圭女圭!」千鈞一發之際,她探出的手終于捉住女圭女圭的衣袖。
「哇哇哇……」女圭女圭驚慌的啼哭聲適時響起。
「好好好,我馬上就把你拉上來,別哭了好嗎?」她小心移動著步伐接近欄桿,憑靠欄桿支撐她半個身子;然後,手下使力想將女圭女圭一鼓作氣提上來,但……
「噢,不……」她驚叫,發現自己的身體猛然傾斜了下,那支撐著她體重的欄桿正在一點一滴剝離它原先所在的位置。
「老天!」她試著往後退,但欄桿的斷裂聲卻益發清晰地傳進她耳里,她的神經頓時繃緊。
她不敢再動,怕失去平衡的後果是提早結束這破欄桿的壽命、順道連累她和女圭女圭共赴黃泉。
但她也不能一直吊在這里啊!
王八蛋,平常在這屋里晃來晃去的幫眾都死到哪兒去了?誰都好,快點來救她月兌離險境吧!
「跳下來,羽!」救援適時趕到。「我會接住你們的。」
崔羽眼角瞄到樓下一道頎長身影,是君則思。
「跳下來。」他正對她張開雙臂。
她瞧見他那方寬廣的胸膛,看似十分結實、值得倚靠,但……可行嗎?
「相信我,我一定會接住你們的。」他在吼聲里添入更多的認真,試圖增加她對他的信任。
「我……」她遲疑著,腦海里盤據著母親死前的不甘。母親對父親何嘗不是投注了全部的信任,可結果呢?她只得到父親出軌的背叛作為回禮。
她不信任男人,盡避她擁有無數男性朋友、對待黑虎幫里的弟兄也是一逕地誠懇與維護;但要她將自己的生命交到一個男人手中……不,她辦不到。
「你進屋里來,到二樓來救我們,我不要跳下去。」
「我進不去啊,羽!」她以為他沒想過那辦法嗎?可大門不知何時被鎖住了,連窗戶都密閉著;他想打破窗戶進入,卻絕望地發現那些安全玻璃根本不是他一雙肉掌所能對付的。沒辦法,他只得猛按門鈴,看能不能吵出某個幫眾來為他開門。
但周玉蝶卻告訴他,有人找黑虎幫的麻煩,周延帶著弟兄們去處理了,眼下這偌大的別墅里只剩四個人君則思、周玉蝶,以及掛在欄桿上的崔羽與女圭女圭。
因此,除了崔羽跳下來,由君則思接住她和女圭女圭外;已無其它辦法解決眼前的困境。
「相信我,羽,就算會折斷我這雙手,我也會接住你們的。」他心驚膽戰地看著欄桿緩緩地在搖晃。
可是……崔羽心髒狂跳,滿腦子都是他事到臨頭背叛自己的畫面,她實在做不到將性命交托給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