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君家五姊弟因為父母驟然失蹤、遺下大筆債務,使他們不得不開立起販夢俱樂部,由老大君樂水充當負責人,四個弟弟——君亦豐、君?然、君則思、君問?,則專門慰哄上門尋求一場幻夢以解寂寞的孤獨女子來謀財。
這是一份正邪難分的工作,有人說他們撫慰了無數顆寂寞的芳心,行為上確屬正當;但也有人說,他們不過是牛郎一名,專靠女人吃飯。
可不管如何,君家人一直自傲的是,無論面對何種誘惑,他們始終堅守最後一道防線,只帶給客戶精神上的快樂,而不與之發生關系。
但就在兩年前與崔羽交易的那樁買賣中,這份驕傲被他給徹底摧毀了。
他清楚記得當時崔羽是請他假裝成她的未婚夫,來哄騙她的外公;戲演完後,崔羽邀他上PUB喝酒慶功;事情至此還一切正常。
可隔日,他卻發現自己一絲不掛躺在賓館的房間里,滿室的味道顯示出昨夜有一場荒唐情戲就在此處上演,但他居然毫無記憶。
原以為是崔羽有所圖謀而設計他,可等了兩年,她始終不動聲色,他不解,疑惑在心里蓄積成海洋、滾滾濤濤永不絕。
他覺得自己就快要滅頂在這樁疑案里了;想不到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今天,他又得到了崔羽的消息,莫非是謎底揭曉的時刻到了?他毅然決然接下此件買賣,無論崔羽對他有何目的,這個謎團他非親手解開不可。
第二章
崔羽在瑞士辦完李馨的喪事後,心想君則思得要半個月後才有空與她會合,這段時間不如四處玩玩,就當是她無端來到瑞士被嚇了一大跳的補償。
如意算盤打得響亮,她連機票都買好了,可惜人仍被困在瑞士,動彈不得。
李馨留下來的小女圭女圭絕對是她的命里魔星,居然只喝她喂的牛女乃,連換個保母都要哭個二十四小時,弄得她根本哪兒也去不了。
但小女圭女圭若只是黏人還好辦,頂多就常抱抱她嘍!偏事實不只如此,臭女圭女圭似乎是注定生出來折磨崔羽的,人都貼在她身邊了,還整天擺出一張要哭不哭的丑臉給崔羽瞧。
早上吐女乃、中午打噴嚏、晚上還會瀉肚子……狀況一堆,搞得崔羽手忙腳亂,不過十日,她已被整成一朵幾將凋零的殘花。
受不了了,崔羽提前回國,還不急著回家,她直接殺上販夢俱樂部找女圭女圭的爹君則思幫忙。
此時她還不確定要不要將整樁離奇事件全盤告知,雖然君則思是女圭女圭的親身父親,但他的性情、為人她全不知曉,萬一他是個會虐待女圭女圭的人、或者如她父親崔加鼎般自私懦弱,這樣的人根本不適合養育女圭女圭。
崔羽並不喜歡這個只會制造麻煩的小女圭女圭,但她答應過李馨要許女圭女圭一個未來,對于承諾,她向來緊遵不違。
傍晚六點三十分,正是家家戶戶用餐的好時機;崔羽饑腸轆轆地抱著女圭女圭沖進販夢俱樂部。
她沒有天真到以為自己能夠立刻見到君則思,但她也想不到會在俱樂部里撞見四名……可能是君則思的男人。
老天,她真的分不出這四人中,哪一個才是君則思?
並非她無情,才兩年便將曾經擔任過她「未婚夫」角色的男人給忘了,只是誰曉得這販夢俱樂部里的成員都生得如此相似又相異?
四個男人,年齡俱在二十六、七歲間,五分像的外貌五官清楚地顯示出彼此間的血緣關系絕不淺薄;在外型上,他們是神似的。
但彼此的氣質差異又是如此地大,或斯文、或風流、或粗獷……類型不一,卻都強烈的直震人心,襯得四張相似的臉龐有著大不相同的感覺。
崔羽楞住了,呆呆地望著大廳里四名卓爾不凡的男子,直到其中一名氣質最為沉穩內斂者舉步朝她走了過來。
「崔小姐。」他用的是肯定句。
崔羽明眸輕眨。「君則思?」她無法確定眼前的男人是否就是自己想要尋找的目標。
男人點頭。「你來早了。」他的視線須臾不離她懷中的小女圭女圭。
她聳肩,見到君則思,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我知道。」她困難地換只手抱女圭女圭。「只是我太需要你的服務,我想問你,約定的時間能不能提前……噢,不……」發現君則思想要幫她抱女圭女圭,她慌忙出聲阻止,這臭女圭女圭粘人之緊堪稱空前絕後,一刻不膩著她就要哭得天崩地裂,為防耳朵再受罪,她寧可辛苦點兒,貼身抱著女圭女圭,省得臭女圭女圭哭聾了她的耳。
「我不會摔了她。」君則思態度略微強硬地抱過女圭女圭。
崔羽阻止不及,忙用雙手搶住耳朵。「完啦,天要塌了!」她低呼,不敢想象女圭女圭會哭得怎樣天愁地慘。
「你干麼?」君則思瞧見她的動作,開口問道。
崔羽搖頭,驚訝萬分地瞧著那伏在君則思肩頭的小女圭女圭,她……她居然在笑耶!
她不敢置信地揉揉眼,這氣走了八名職業保母、一刻不賴著她便哭得亂七八糟的臭女圭女圭竟肯讓君則思抱,還露出了相識以來第一朵可愛的笑花?!
王八蛋,果然是個臭女圭女圭!也不想想,為了她,她千辛萬苦跑到瑞士,葬了她娘、給她把屎把尿、又花了三百萬找回她爹,臭女圭女圭居然這樣回報她,夠狠,氣死她了。
崔羽踏前一步。「我這回聘請你的主要目的是希望你暫時充當我的丈夫、也就是這孩子的父親。不過你若突然出現,又跟孩子不熟,我怕會穿幫,因此特地帶孩子來與你熟悉一下;我想孩子就先放在你這里,五天後你再帶著她上我家與我會合,再見。」她轉身準備走人。
「吃完飯再走。」君則思忽爾拉住她的手。
「什ど?」現在是談用餐的時機嗎?
君則思直接把她推進休息室。「你很久沒好好吃飯、睡覺了吧?」他說著,再把女圭女圭放回地手中。「你先在這里休息一下,我去弄點東西給你吃。」語畢,他轉身走了出去。
崔羽怔仲地楞在原地,眼下是什麼情況?她的副手李馨死前托孤,拜托她照顧她的孩子,但崔羽實在照顧不了女圭女圭,遂找上女圭女圭的親爹尋求協助,結果……正事半件沒辦,君則思見面第一件事居然是留她下來吃飯——
「你有一個莫名其妙的爸爸!」她對著女圭女圭蹙眉,女圭女圭回她一個扁嘴,那小小的五官又皺了起來,半點兒不復在君則思懷里時的可愛。
「丑斃了!」崔羽低啐一聲,只听見女圭女圭破碎的嗚咽聲又開始響起。「喂,不準哭!」又想摧殘她的耳朵嗎?當心她心一狠,干脆丟下女圭女圭走人,反正又不是她生的,管女圭女圭要死要活?
「哇哇哇……」女圭女圭很不給面子地嚎啕大哭起來。
「喂,你……」崔羽瞪眼。「閉嘴,不許哭!」
女圭女圭當她是在唱山歌,依舊哭得響亮。
「我叫你別哭了,你听見沒有?」崔羽咬牙,早晚有一天她會錯手扭斷這臭女圭女圭的脖子。
「小孩子是很敏感的,你的情緒惡劣,她的心情自然也跟著不好,你要她不哭,除非你先笑給她看。」不知何時,君則思兩手捧著一碗熱騰騰的粥出現在休息室門口。
崔羽回他一記懷疑的眼神。剛剛他抱女圭女圭時也沒笑,女圭女圭就好端端的,只有到她手上時,女圭女圭才會皺出一張丑斃了的臉,分明是故意與她作對,何來「敏感」之說?
君則思走進休息室,將手上的粥放在她面前的茶幾上,再伸手抱過女圭女圭,女圭女圭立刻不哭了,瞧得崔羽心里直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