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胤風轉頭走了,連眉毛都沒給她抖上半根,氣得崔羽吹胡子瞪眼楮,順道惹得崔傲一陣狂笑。
「哈哈哈……老姊,你實在有夠遜,自個兒上門倒貼人家還不屑一顧,你該檢討檢討了。」他邊笑,邊從口袋里掏出一本記事簿,記下崔羽第N度劈冰山失敗的記錄。
「看我出糗你很高興嘛!」崔羽瞪他一眼,搶過記事簿算著上頭的失敗次數。五千多回了,想不到這世上真有任整不倒的人,這個發現愈加激起她的好勝心,她發誓與崔胤風杠上了。
「不是我在說,老姊,你整人的技巧實在是越來越爛,該回學校重修了。」崔傲「嫵媚」地甩著一頭烏黑秀發,看得崔羽差點嘔出隔夜飯。
「傲兒,有句話叫『樂極生悲』,不知你听過沒有?」她銀牙暗咬。
「不要叫我傲兒。」崔傲瞪眼。「我不知道什麼是『樂極生悲』,我只曉得有人還沒老就先痴呆了,智商低得教人忍不住一掬同情淚。」
「是嗎?」崔羽目光定在崔傲身後的大門上,緊抿的雙唇忽爾揚起,燦爛的笑花直似獅子座的流星雨登臨地球,炫目得教人移不開眼。「最後哭的人不知道是誰喲!」
「你干什麼?笑得像花痴一樣。」崔傲冒出一身的雞皮疙瘩。
崔羽舉步越過崔傲,迎向甫出現在大門口的男人。
好壯碩的男子,目測至少一八五,一身的皮衣、皮褲,服貼的五分頭、配上一張嚴峻面龐,更顯出他的桀驚不馴。
他兩耳各戴了五只耳環,背心式的皮衣半敞,隱約可見底下厚實的胸膛上紋著一對凶惡的虎豹,猙獰的模樣似乎是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他在外的兩條手臂上還泊泊泛著血水,仿佛才經歷過一場街頭惡斗,不及處理,便趕著來赴這場相親宴。
「怎麼回事?」崔羽忙掏出手帕為男人臂上的傷口止血。
「幾個不識相的條子,我讓兄弟們私下解決了。」男人開口,聲音像冰一樣冷。
「解決……條子……」一個抖顫的聲音自崔羽背後響起;白先令因看見不該出現的人現身在他高貴的宴會廳里,正想過來趕人,不意竟听見如此駭人的消息。
崔羽眸底閃過一抹邪氣。「外公,你來得正好,我跟你介紹,這是我的男人君則思,也是我黑虎幫旗下第一殺手。」說著,她推了身旁的男人一把。「則思,叫外公。」
「外公。」君則思低沉的聲音像一記悶雷,打得白先令頭暈目眩。
「崔羽……你、他……你們……」白先令就知放任兩個寶貝外孫混黑道早晚出岔子,瞧,問題來了吧?但……天可憐見,他根本管不了啊!
「我們準備結婚,聯手將黑虎幫壯大成世界第一大黑幫,讓我們的孩子成為第一位亞洲教父。」崔羽再下一記猛藥。
「孩子……」白先令腳一軟,轉身搖搖晃晃走向崔傲。崔羽和那個連警察都殺的可怕殺手居然連孩子都有了,這下什ど都完啦!現在,他只剩一個希望。「傲,今晚你就給我搬回主屋,從今以後不準再干那勞什子正義盟盟主。」他緊緊抱住崔傲,這僅剩的外孫,他再也不放手了。
崔傲臉色大變。「外公、老姊,你們……」難不成他被設計了?
「傲,好好孝順外公知道嗎?我們結婚去了,拜——」崔羽拋給他一記飛吻,拉著君則思往外走。
「老姊……」崔傲不甘心地追在她身後。「你不能這樣……外公,你放開我,老姊要走了啦!」
「不放。我已經丟了一個外孫女,我只剩你了,傲。過去我就是太寵你們、對你們太放縱,你們才會天不怕地不怕地跟人家混黑道,搞到現在……」白先令已有心理準備,未來的每一天里,他隨時有可能從電視新聞上獲悉崔羽死于黑街槍戰的消息。那個外孫女算是完蛋了,所以崔傲……他死命拖住這僅剩的外孫。「傲,從今以後,你再也不準離開我身邊,這回,我非捉緊你不可。」
「外公!」白先令的誓言讓崔傲的臉色瞬間由黑變白。
「保重啊!小弟。」崔羽湊過身子給了崔傲一記頰吻。「外公和公司就全交給你了,拜拜——」
崔傲乘機拉住她的衣襟,壓低聲音。「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居然這樣陷害我。」在已失先機的情況下,他不敢太過猖狂,唯有盡量壓低姿態,請益解決之道。
「一天到晚被逼參加相親宴好煩的。」崔羽小心避開白先令的耳目,對著崔傲輕言。
「你為了自由犧牲我?」崔傲咬牙。
「弟弟是生來干麼的?」崔羽拍了拍崔傲的頰耳語道。「當然是為姊姊分憂解勞嘍!」
「那我怎麼辦?」
「我有弟弟,難道你沒有嗎?」
崔傲將目光掉向宴會廳中的崔胤風,崔羽既然可以犧牲他、有啥兒理由他不能犧牲崔胤風?對,就這ど辦!讓崔胤風當替罪羔羊去。
白先令瞧他姊弟倆眉來眼去的,一顆心蹦上喉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
「你們兩個別再搞鬼喔!真惹火我,我就對警察局長施壓,讓他再辦一次掃黑行動,把黑虎幫和正義盟的人全掃到綠島去。」
「外公若不怕賠上白氏,我也無所謂啊!」崔羽嬌笑地伴著君則思離去,深知白先令將白氏看得比性命還重要;黑虎幫與正義盟的勢力不小,白先令若想硬干,就得有賠上半個白氏的心理準備,白先令決計不肯,崔羽、心理篤定得很,因此玩得既瘋狂又囂張,壓根兒不將白先令的威脅放在眼里。
出了宴會廳,來到停車場,崔羽忍不住仰首歡呼。「我自由嘍——」
「那我走了,尾款煩請匯進『販夢俱樂部』的戶頭里。」沒錯,君則思根本不是什麼殺手,那一身嚇人的行頭、包括紋身與傷口也全是假的,不過是化妝技巧罷了!他只是崔羽雇來演出一場好戲,斷絕白先令逼婚念頭的演員。
「難得這ど開心,你現在就走多可惜,陪我去喝一杯慶祝一下吧!了不起我給你加錢。」她伸手將君則思推進身旁的賓土車里,完全沒料到這一推、同時也推出了日後一場糾纏不清的恩怨情仇。
兩年後——
瑞士山區一所療養院里,一名蒼白瘦弱的女子無助地躺在病床上,病入膏肓的模樣兒顯示出她所剩無幾的生命一如風中之殘燭。
崔羽站在病床邊冷眼看著地;女子名喚李馨,曾是她最信賴的副手,高居黑虎幫副幫主之職,卻在兩年前叛離了黑虎幫。
但她沒派人找,心思既離,就算把人找回來也沒用,不過是多個麻煩;況且她混黑道只是為了打發時間,也懶得在此花下太多精力。
可想不到,逃了兩年的李馨居然敢主動與她連絡,要求見她最後一面,是想告白懺悔嗎?既然有悔,又何必當初,來不及了。
「有什麼話說吧!」她冷言。
李馨未語先征。「對不起……幫主……」
「如果你只有這句話,那麼我听到了,再見。」崔羽轉身往外走,不欲與之多言。人類的劣根性,總是逞一時之欲,犯下無數錯事,死到臨頭再來後悔,以為這樣就能彌補過錯,天真!
「請你等一下,幫主……」李馨掙扎著從床上跌下來。「幫主,我不敢求你原諒,可孩子是無辜的,我……懇求你,我只能求你了……
「孩子?」那兩個字絆住了崔羽正欲離去的腳步。「你是什ど意思?」
李馨捂住臉,成串的淚珠紛然落下。「我……我對不起你,幫主,我……兩年前,你與君先生訂婚那晚,我第一眼見到君先生就好喜歡他,才會一時糊涂,對他下藥;我以為只是一夜,幫主必不會介意,可想不到……是報應,就那麼一次,我居然就懷孕了,我也想過把孩子拿掉,卻舍不得,我沒臉求你原諒,也不敢妄想介入你和君先生之間,只好逃了。孩子生下來後,我本想自己將孩子撫養長大,奈何身子不听使喚,如今我已無能為力,唯有請求幫主念在我跟了你這麼多年的分上,那孩子確實是君先生的骨肉,你就……認了她吧,我給你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