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電沒說話,只是死命地摟緊她。
他一直愛玩、也好玩,對什麼事都有興趣,可熱度卻不超過三天。
但他跟著慕容痴心耗掉多少時光了?整整半個月。不是早到了厭倦時刻了嗎?為何方才見她將其他男人誤認為他、牽著別人的手時,他會如此生氣?
那怒火像海嘯,眨眼間便卷燒了他全部的理智,當場他只想砍掉那名獵人的手,將她永遠鎖在他身畔。
這是怎樣的一種激情?他想獨佔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執著。
「滾出去,她是我的,除了我之外,誰也不準踫她!」他對獵人投過去一記悍戾的眼神,驚得對方雙腿一軟,連滾帶爬逃出大門。
「喂,你……」眼見好事又遭破壞,芬兒雙眼冒火。「袁青電,你是存心誤我家小姐終身嗎?」
袁青電狠狠地瞪著她。「我不管你有什麼想法,總之不準你再引其他男人來接近痴心,否則體怪我心狠手辣。」在他還沒放棄前,慕容痴心就是他的所有物,任何人休想越雷池一步。
芬兒嚇得渾身打顫,但想起娘親的遺言,又無法眼睜睜看著小姐的終身就這麼被一名無賴給毀了;她鼓起殘存的勇氣,細聲辯道︰「你有什麼資格不準小姐尋覓良緣?」
「因為我不準。」隨意丟下一個霸道的理由,袁青電摟著慕容痴心轉進地閨房。
一直到進入她房間後,他終于放松對她的鉗制。
慕容痴心空茫的嬌顏添上幾許疑惑,怔然地凝視著他。
袁青電深吸口氣,努力壓下心底的焦躁。
「你不是要讓我看雲騰劍?」
她深深地皺起了黛眉。「我討厭有人在我耳邊大吼大叫,很不舒服。」
他張開嘴,才想吼問她為何牽其他男人的手,但一瞥見她那兩顆深如無底洞的黑眸,想起她一直以來就這麼緊閉心門、茫茫然地活在這世上,無喜、無怒、亦無悲;一陣心疼頓時溢滿他胸膛。
試想,一個人明明就好端端地活著,然而卻張眼不識世間美景、用餐不解美食滋味、鼻間嗅不出香臭……這與行尸走肉何異?
他不知她為何變得如此,但看著這樣的她,莫名地,他就是想捧著她、摟著她、好好地珍視她。
她的一點點反應、一絲絲細若浮雲的微笑都能牽動他的心,使他為之悸動不已。
他不想放開她,盡避對她早過了感興趣的時間,他還是不想放開她,他想……
突然,一陣拉扯打斷他的思緒。
慕容痴心正走過來,小手輕揪著他的衣襟。
「干麼不說話?」
他瞧著她清秀的小臉,茫然中帶著絲疑慮,心頭又是一緊。「痴心,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她點頭。「袁青電。」
他苦笑,光听她的聲音心就好痛,他完了。
「再叫一遍。」他大掌輕撫著她柔細的臉頰。
「袁青電。」她說著,踏起腳尖靠近他。模臉之後就是親吻,這是習慣,她記得。
「呵……」他噗笑一聲,雙唇印上她白皙如玉的額。「痴心啊,痴心!我該拿你如何是好?」
她深不見底的黑眸忽爾閃過一點亮光,很小,但袁青電看見了。
他雙手握住她的肩,將她拉進懷里,緊緊摟住。「我放不開你,不管是為了何種原因,我再也不想放開你了。」
***
袁青電可以確定,他對慕容痴心的執著已月兌離興趣,大步往喜歡的境界邁去了。
戀她的冷淡、戀她的無心、戀她的特異獨行、戀她的一切一切;他徹底地被她給迷住了。
只是——
這分愛戀能持續到何時?
至今,他玩過最長的游戲是一個月,但一般最普遍的只有三天,他的興致來的快、去的也快;可是他無法將慕容痴心拿來玩,因為……該算是預感吧;他總覺得,若玩弄慕容痴心,將來受傷害最深的恐怕會是自己。
為此,他得努力將自個兒的心意搞清楚,自己真願意與她糾纏一生一世嗎?
嘖!機靈靈打了個寒顫,他撇嘴。「我真是病得不輕啊!扁想到能與她永不分離,就興奮得全身直發抖。」或許不止喜歡她吧!他對她的感覺應該也添了一點愛在里頭。
真愛不是游戲,不能以平常心視之,他非得更謹慎地處理才行。
所以,他已經三天未曾造訪她家門了,他想試試,時間是否會沖淡他對她的執著?
倘若答案是肯定的,代表他愛得不真,當然他也就該及時斬斷那虛假的情絲,省得害人又害己。
不過時至今日,他對她的思念不僅沒減輕半分,反有越來越濃烈的趨勢。
想見她,想得他食不知味、寢不安眠,滿肚子怒火就想找個替死鬼發泄去。
「主子,我真是拿沐先生沒轍了。」言芹膠著腳、拖著一身的髒污走進客房。
「沐先生弄了一堆陷講對付我」想起這半個多月來,主子就顧著逗弄慕容痴心,放言芹獨自擔起「引賢人」的重擔,結果,他東奔西走了十來天,別說請出半個隱士賢者了,還被整得落花流水,真是……嗚!慘斃了!
「匡雲發沒保護你嗎?」那個護衛真沒用。
「別告訴他!」言芹低喊。早知「引賢人」的工作不好干,那些個隱士賢者一個比一個難纏,因此在去商請沐先生重蹈紅塵為朝廷效力前,他就設法支開匡雲發了,怕的就是匡雲發若發現有人為難他,非捉狂將對方砍成十八段不可;言芹可不想去跟皇上解釋,為何他請回來的賢者都變成殘尸幾塊了?
「什麼事別告訴我?」匡雲發一進門,瞧見言芹滿身狼狽,整個人就像火藥似地爆炸開來。「混蛋,是誰把你弄成這樣?」
「在這邊罵有什麼用?」袁青電難得與匡雲發站在同一陣線。「走吧!咱們去會一會那位罪魁禍首。」他終于找到合適的出氣筒,可以用來一泄他滿月復的「思念」之火了。
言芹看著那兩名恐怖分子連袂走出客棧尋訪沐先生去也,一張憔悴的俊臉登時從鐵青褪色成慘白。
「喂,你們別亂來啊!」萬一沐先生教他倆給玩死了,他拿什麼跟皇上交代?「主子、匡雲發,你們等等我……」他一拐一拐地追在兩人身後,腳痛死了。
「言芹,沐先生隱居在離此半天路程的問情崖對不?」袁青電問道。
「那個……」這聲「是」要應下去,就等于給沐先生召去了一張閻王帖,吉芹豈敢回答?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袁青電說,並朝匡雲發丟過去一記眼神。「喂,去背你的救命恩人,我們要在三個時辰內趕到問情崖。」語畢,他形如流星趕月、搶先趕往問情崖。
匡雲發二話不說轉回去拉住青芹的手。
「不,我一身的泥灰、很臭……哇!」言芹還沒說完,匡雲發已經一個用力將他扛在肩上,輕功施展到極限、追在袁青電身後而去。
***
問情崖,名雖詩意,但隨處可見的奇岩怪石卻只帶來恐怖、蒼涼的氣氛,不見半絲旖旎。
袁青電等三人在日落時分趕到此地,才上崖峰,便見一名光頭怪佬態度囂張地立于崖頂,似在等候他們的出現。
「我就知道打了狗,主人一定會出面。」光頭佬張嘴,發出刺耳至極的笑聲。
「你就是鼎鼎有名的‘引賢人’、又稱‘賞金獵人’的袁青電?」
居然將言芹比做狗,袁青電還沒答話,匡雲發已經氣得拔出長劍準備與人拼個生死。
幸虧言芹攔住他,否則這位頂著一顆大光頭的沐先生恐怕連說下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就要被匡雲發給斬成肉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