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櫻乖,再忍忍,很快就好了。」他不擅長安慰人,幾句話說得額冒冷汗。
可她卻感覺到了,暗暗地咬住下唇,強忍著體內一波緊接著一波的劇痛。
他懷抱她抖顫不已的嬌軀,數著時間,暗罵光陰走得緩慢,為何一刻鐘的折磨竟像一甲子那麼長,怎麼也過不完?
她痛得頭暈眼花,一縷芳魂輕飄飄的,好似即刻就要離體而去。
「放心吧!緋櫻,你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救你,緋櫻……」他嘎啞的嗓音時近時遠,叫她捉不準距離。
「商哥哥……」她好難受,快撐不下去了,可是她舍不得他,她還有好多話沒告訴他呢!她不想死。
「緋櫻、緋櫻……」他的聲音漸漸遠去。
「唔!」在經歷過最後一波痛楚後,常緋櫻的神智一點一滴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商哥哥——」尖銳的叫聲在寂靜的黑夜中听起來特別分明。
「緋櫻!」商別離忙伸手將她攬進懷中。「怎麼了?作噩夢嗎?」
她從夢中驚醒,大眼眨了眨,身上的痛楚此刻已消失無蹤,好不容易才在昏黃的月光下認出他端整嚴峻的臉龐,一顆慌亂的心瞬間歸位,變得好軟好柔、像要滴出水來。
「商哥哥……」她縴手撫上他俊俏的臉龐。「緋櫻好怕再見不著你了。」她是真心喜歡他的,打見第一眼起就認定了這個男人。
沒有特別的原因,她知道他會對她好,而事實也證明她沒有看錯,他確實疼她、憐她、寵她。
雖然他從不將關懷宣之於口,但她體會得到他待她一直是包容而溫柔的。
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
他雙瞳灼灼閃亮地凝視著她清秀的嬌顏,天真的眼眸里澄澈如水、不含半絲雜質。她的樂觀開朗為他早已凍結的生命注入一股溫暖,他的心早感覺到了,她將是他貫徹報仇執念的最大阻礙。
她的單純會令他心軟、她的無邪會使他想起世間的美好,最終使他不忍將它們全數毀滅。
所以他躲她、避她,就怕冰心動搖的結果是一生愧對九泉之下的蝶兒。
但可惜的是,該來的總是避不了,他的心終是動了。
「傻緋櫻,我有什麼值得人喜歡的?」他嘆,既推不開她,也只能沉溺了。
「商哥哥很好,最好、最好了。」她緊摟住他的腰桿,感覺這方胸膛就是她尋覓了許久的歸宿。
「唉!」商別離再嘆。「你若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一定緩 悔的。」
「我才不會。」她皺眉。「而且我很了解商哥哥,我曉得你很多、很多的事,你的喜好、你的習慣、你的想法,很多很多……」
想來楚庸和劉彪是將他出賣得很徹底,商別離暗罵一聲,大掌輕刷過她軟緞也似的長發。「也許你真的很了解我,但……」真的說不出口,他要毀滅她的家啊!
「嗯?」她天真地揚眉,那表情是這般地純真無邪。
這一刻,商別離知道他的毀村大計要改個方法執行了。
既舍不得她死,而她必定又牽掛著所有生靈,那麼他也只好為她而救人,盡避他覺得那些人根本不值得救。
不過有一點他絕對堅持到底——楊家村非毀不可。
見他蹙眉久久不語,她心頭猛一跳。「商哥哥,你喜不喜歡緋櫻?」
他一楞。喜歡又如何?再過三日便是五月初五了,屆時他注定成為毀她家園的大仇人,那麼愛了也只是徒增心傷。
等了半晌,不聞他的回答,常緋櫻一顆心都要碎了。「商哥哥……」
「傻瓜!」他大掌將她按入懷中。「我不值得你喜歡的,你應該去找更好的男人,讓他們好好疼你、照顧你,這樣你才會幸福。」而已沾染了滿手血腥的他是沒有那份福氣與她共享未來了。
「不要,緋櫻只喜歡你。」她瞪大眼,清澈的瞳眸中寫著堅定不移的意念。
他胸膛涌進一股熱潮,眼眶驀地發酸;好感動,這天真的姑娘竟這般地戀著他。
「商哥哥!」她雙手捧上他的臉。「你不喜歡緋櫻也沒關系,就讓緋櫻喜歡你吧!」說著,她突然噘起雙唇覆上他的嘴。
商別離呆了,這是什麼情況?她竟……強吻他!
「你要了緋櫻吧!」她說,立刻動起手來月兌他的衣服。
他後知後覺地想起,小丫頭腦海里是沒有什麼世俗觀念的,她打定主意要跟他,便是跟定他了,什麼貞操名節、名分地位,她全不在乎。
「等一下!」他趕緊捉住她蠢動的手。
「為什麼?」
「你不能月兌我衣服。」
「圓房不都要月兌衣服嗎?」這一點她娘親可跟她說得很仔細。
「對!」他頭點到一半,猛然想起,他們幾時走到要圓房這一步的?「不、不對,我們不能月兌衣服。」
「不月兌衣服怎麼圓房?」
「誰說我們要圓房的?」
她歪了歪頭。「除了圓房外,商哥哥難道還有其他要緋櫻的方法?」
這一問可又把他問呆了,話題怎地轉到這方向來了,為何他們總在雞同鴨講?
她俏眼直瞪著他好半晌,忽地一拍手。「啊!我忘了商哥哥是很害羞的,那……就不要月兌你衣服吧!」
他害羞?這該死的麻煩精,一時不說話惹他生氣心里就不快活似的!若非看在她毒傷初愈的分上,真想揍她一頓。
他氣鼓鼓地不發一語,她卻自言自語得好不開心。
「害羞的商哥哥不要月兌衣服,那就月兌緋櫻的吧!我臉皮比較厚。」
他一雙眼珠差點暴出眼眶。「你在說什麼鬼?」她臉皮厚,就要月兌她衣服,真是……混帳透頂。
「不可以說嗎?」她受教地點點頭。「那我直接月兌吧!」她伸手去月兌那外衫。
「常、緋、櫻——」他簡直要氣爆了。
「商哥哥別急,我很快就月兌好了。」她快手快腳地扯去外衫、長裙,眼看著就要月兌下肚兜。
「住手啊!你——」天哪!他好想哭,莫非前輩子作孽太多,否則今生怎會喜歡上這麻煩精,鎮日將他氣得半死。
「為什麼?」終於發現他的怒火,她眼眶泛淚地低問。「商哥哥不肯要緋櫻嗎?」
懊死,她不發瘋的時候又是如此地楚楚可憐,叫他想嚴辭拒絕都說不出口。
「不是這樣的。」既舍不得開罵,只得說之以理了。「一男一女,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能成親的。」
「我們又沒要成親。」
「不成親怎能圓房?」
「為什麼不行?」
「因為那不合禮教。」他這話絕對不能讓第三者听見,否則鐵笑斷外人大牙;向來冷血無情、我行我素的玉面修羅竟然在跟人家說禮教,簡直荒謬。
「哦!」她理解似的一頷首。「我明白了,在成親前,商哥哥若要了緋櫻便是有違禮教?」
「沒錯。」她終於听懂了,謝天謝地。
「那簡單。」她驀地一拍手。
他一顆心隨即跳上喉頭,這麻煩精的鬼主意還沒完嗎?
「既然在成親前,商哥哥不能要緋櫻,那就由緋櫻來要商哥哥吧!」她唇畔勾起一抹愜意的笑。
商別離昏了。
趁他失神之際,她七手八腳月兌去全身衣物。
瞬間,一具玲瓏窈窕的嬌軀映著柔和月光,呈現出如玉般溫潤的色澤。
她盈白的雙峰高挺、柳腰如束、兩朵雪白的豐臀沐浴著月光,蕩漾出無限風情。
商別離又醒了,雙眼直勾勾盯著她右乳下方一只顏色朱紅的蝶兒,記憶的洪流霎時間往回倒轉……
在許久許久以前,也曾有一個女孩子身上有這樣一只蝶……
第十章
「你怎麼會有這塊蝶形胎記?」商別離雙手捉住常緋櫻的肩膀,俊俏的臉龐扭曲成一片痛苦,嚇得她恍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