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吸了口氣。「再好不過了。」字字句句有如冰珠墜地。
袁青兩眼里盛滿同情。「我想今天大概是妳的黑煞日,不適合做訓練,呃……咱們不如休息一天好了。」
「不!」她咬牙切齒。「我要是連這一點點小挫折都克服不了,我‘上官歡顏’四個字就倒過來寫。」憤憤地扶著地面站起身,她這輩子最討厭寫的就是那個「輸」字。
好氣魄!可是……「上官姑娘——」他正想提醒她地上有塊鹽漬茄子,千萬別踩到了,會滑腳的,但……來不及了。
「呀!」她的霉氣好象有一座山那麼高似的!不偏不倚!一腳正中茄子,當下又滑了個東倒西歪。
可這回袁青雨也不知吃錯了什麼藥,想也不想地飛身過去一把將她抱了個滿懷,再一個扭腰,將她好整以暇地送上一旁的長榻。
「妳就在那兒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會叫人進來幫妳梳洗、換裝,順便整理一下這滿室的混亂。」
她沒有回話,也實在摔得頭昏腦脹,沒力氣多舌了。
袁青雨僵著一張面皮走出房門。這趟英雄救美可虧大了,沒撈得半點好處不打緊,還賠了一件好衣裳,衰啊!
「我這是發了什麼失心瘋啊?」他嘀咕著,想起她那股絕不服輸的氣勢。「這外表明明長得嬌柔怯懦,怎地性子痣般倔強?」還該死地合了他的脾胃。
尤其她表明要戰勝一切挑戰時,那雙眼兒晶晶亮亮,直比寶石還要耀眼,更勝夜明珠的璀璨光輝,將他迷得昏昏沉沉,才會干出如此虧本的事巨值義出援手救她,而惹來這滿身的骯髒。
「唉,不劃算啊!」怎麼算都吃虧,好倒霉。
混跡江湖多年,袁青兩旁的沒學到,倒是學會了不相信女人。
謗據老前輩所言,江湖上有三種人絕不能惹,分別是︰老人、小孩和女人。因為他們先天體弱,卻膽敢勇闖江湖,必有其不凡的修為或背景,倘若胡亂招惹,小心連閻王狙殺令都一起招惹來。
但上官歡顏似乎不同,她說一不二,也許喜歡裝裝佯,卻保證一諾千金,半點兒不打折扣。
打昨日她發下豪語要努力習得千金小姐的言行規矩後,這一日夜來.上官歡顏無時無刻不穿著那套累贅宮裝,明明她是最討厭束縛的,但為了實踐諾言,她硬是咬牙忍受了。
中午,他發現歡顏已能拖著那一堆麻煩行走自如,正想夸她兩句,卻見她一個翻身躍上了花園里的橫欄,借著那小小的方寸之地訓練自已不僅要會走.還要走得自然、走得婀娜多姿。
他親眼見她摔得鼻青臉腫、狠狽不堪,卻沒听她喊聲苦,暗地里不禁佩服起她精益求精的精神。
但真正心憐起她的努力卻是在晚上。原以為她白日里受了那麼多訓練,夜里該是沾枕即眠,不意她竟利用夜晚時光背誦秦家的族譜關系。
及到第三日,她裝扮得風姿綽約,來到他面前,向他展示了自己辛苦兩日的成果。
瞧著她不復明亮的嬌顏,眼底暗藏著憔悴,他的心一絲絲地疼。
「如何?」她縴手拉著拖地的裙襬,在他面前轉著圈兒,證明自己已不會被絆倒。「我還像個千金小姐吧?」
豈止像,簡直比那蠻橫的秦湘影更像個大家閨秀!袁青雨控制不住自己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美麗的女子他見多了,可如她這般兼具容貌與風韻的卻始終沒遇過,一顆心不覺熱烘烘地像要化掉,直想將她摟在懷里恣意憐惜一番。
「喂!你倒是說句話啊!」想她吃了這麼多苦,可不許他視若無睹。
「很好,比我預期中的好太多了。」他不吝于夸獎她,瞧見她兩眼又燃起美麗的光彩,一個主意在心底悄悄成了形——既然看中了還不好生把握?難道要等到失去後再來悔恨?
袁青雨可沒那麼蠢,原先對她的打算當下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心下暗暗決定,這回上名媛莊,他不僅要利用她來誰騙秦嘯風、套出袁紫葵的消息,還要想辦法拐她來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想想家中六兄妹,大哥、二哥都已成了親,大妹紫藤更是早早嫁人去了;他這老三怎能不加緊努力找個伴兒?而人選就決定是上官歡顏了,他越瞧她的倔強與裝佯、心底越覺激賞,有了她,他後半輩子想必再也不識「寂寞」二字了。
第四章
即使上官歡顏早有心理準備,這回她要冒充的是名富貴人家的千金閨秀,但初見名媛莊的氣勢,仍是驚得她目瞪口呆、脊梁骨冷汗涔涔。
「怎麼啦?」她的臉色有點兒怪,袁青雨不由得心下難安。
「這里……好大……」怕是能裝進幾十間豆腐店了。
「會嗎?」袁青雨沒啥兒感覺,他的「五龍令」總壇可比這兒大多了。「普通而已吧!」
「別拿我們這些平民小百姓與豪富之家相比。」上官歡顏睨他一眼,真討厭這些富貴人家的派頭。
袁青雨悄悄彎起唇角。人哪!是學習享受快、努力刻苦難!經過幾日的嬌養!她周身已隱隱泛起一絲貴氣,假以時日,再叫她回去賣豆腐,恐怕她還受不了呢!
「不管怎ど樣,從現在起!妳不再是聚仙鎮里賣豆腐的上官歡顏了,妳是名媛莊的八小姐,秦湘影。」
「知道了!」歡顏氣悶地哼了聲,她飛怏收起臉上的不悅,改換上一張尊貴中含著驕縱的花顏。
他滿意地看著她由一名鄉野村姑,一變而為端莊的千金閨秀!再度贊嘆于她裝佯的功力不同凡響。
「準備好了嗎?我要敲門了。」
「你敲吧!」她深吸口氣,已有萬全準備要面對接下來的所有挑戰。
只是——他們都忘了一點,秦嘯風和秦湘影並非一般的父女。
在袁青雨敲門請管家入內通報八小姐返抵家門後,才一眨眼工夫,秦嘯風已急匆匆跑了出來,一見上官歡顏,便雙臂大張將她摟了個滿懷。
「女兒啊!妳可想死爹爹了。」他大聲高呼,伸出兩指就想點上官歡顏的穴道。
「你想干什麼?」純屬武人的自然反應,她下意識避開了秦嘯風的暗算。
「不捉住妳,將妳綁起來,再讓妳跑了,老子該怎麼辦?」一想到一個女兒就等于一堆白花花的銀兩,秦嘯風下手更是毫不留情了。
袁青雨怔仲地看著他們過招,這是什麼情況?
怎麼也想不到秦嘯風會這麼對待他的女兒,上官歡顏更是慌了手腳,連忙左格右擋,伸腿一個飛踢竟將秦嘯風給踹飛了出去。
「哇——」秦嘯風揮舞著雙手被上官歡顏一腳從門外踢進了前庭里。
「糟糕!」袁青雨阻止不及,眼睜睜地看著悲劇發生。哀哉,三日的努力全在這一踢下破了功,這會兒還怎麼冒充下去啊?
懊死,砸鍋了!上官歡顏比他更無奈,恨恨地望著自作主張的手腳,惱極了它的反應迅速。
秦嘯風哼哼唉唉地撫著摔疼的腰桿站起來。「不可能啊!五年前妳明明打不過我的,幾時學得這麼好的武功啦?」
上官歡顏大吃一驚,敢情秦家父女常常這樣練把式?
她腦海里轉了幾轉,故意嬌慎地嘟高了嘴。「我說爹啊!俗話說︰士別三日!蔽目相看。我都離家五年了,武功怎麼可能還像以前那樣菜? 」
秦嘯風神色變了幾變。「那妳說,妳那手功夫是打哪兒學來的?」
「這……」上官歡顏回憶著袁青雨告訴她有關秦湘影離家五年的遭遇。「當然是……打穆王府里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