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天地自混沌中誕生出來時,光和影就相伴相生了。因此這個世界不只有表面,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另有一股力量存在著,就恍如陰陽五行般將一切的不平衡導向均勢;而這股力量便是人們所通稱的——「黑暗帝國」。
沒有人知道它存續了多久、立國于何處、為誰所創……
「黑暗帝國」是個謎!
人們唯一知道的是,當今「黑暗帝國」系由帝、皇、將、相四人所領導︰「皇帝」司辰宇負責一切陸地事務,由「幽冥將軍」楚戊從旁輔佐;
「御皇」司辰寰總管天空;「帝國之宰」風浩天是他的左右手。
而「嚴苛冷酷、執法無情」,則是一般人對于「皇帝」司辰宇的評語。
他沒有人味兒,就像這間縴塵不染、整齊清潔得恍似樣品屋的辦公室一樣;美則美矣,卻激不起人們親近之心,唯一有的只是敬畏。
他模樣兒端正清冽,五官精致而完美,每一分每一毫都是來自上天的恩寵;但卻是常年地緊繃,任嚴肅在上頭抹上陰影,由著外人稱他為「來自黑暗的皇帝」。
「司辰宇沒有感情、沒有心肝」這是所有人一致的認定,只有楚戊例外。
無言看著主子將手中的鋼筆折成兩截,藍色的墨水泛流成災,楚戊只能靜靜地搬來一只垃圾桶任主子丟棄垃圾。「我會辦妥他們的後事的。」
「人都死了,後事辦得再風光又有什麼用?」憤怒地甩開斷筆,卻抹不去滿手的墨漬,像煞他心底的烏雲,層層疊疊翻攪出無盡的淒風苦雨。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為了調查那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成天找「黑暗帝國」麻煩、在一年內坐大到稱霸了亞洲的「光明組」,他先後派出十二名調查員混進去做臥底,歷時三個月,結果……只查出了「光明組」的領導者是個名叫「星辰」的男人,其他資料半點也查不到。
所有的調查員全部消失了蹤影,只怕早早做了閻王爺女婿,正跟閻羅公主芙蓉帳暖度春宵。
「總是得做。」楚戊嘆口氣,打開壁櫃取出一包濕紙巾遞給司辰宇。
邊拭著滿手墨漬,司辰宇低垂的眼眸下隱約可見潺潺的柔情像水,綿延不絕。
「別忘了他們的家人,可以的話全接進帝國里由我們就近照顧。」十二條人命的犧牲、十二個家庭的破碎全是他的責任,他必須負責到底。
「我知道。」楚戊低下頭,對于這十二個人的失蹤,他同感悲慟。
「還有,別再派人調查‘光明組’了,以免多造無謂的犧牲。」
「嗯!下一回我會親自對付他們,絕不讓悲劇再度發生。」
「這件事以後再說,你先把A國核子彈頭失竊案了結。」
「我已經在收網了。」
「既然如此,你去忙你的吧!」司辰宇打開電腦,表示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楚戊頷首,走到門口,又踱了回來,悍戾如石雕的冷肅臉龐上抹著一層無奈。「那個……」
「如果是霍鈺琦那件事就不必說了。」霍鈺琦的父親是老皇帝的親信,在老一輩退休後,兩個晚輩分別繼承了父親的職位成為新一代的帝國管理階層。這本來也沒什麼,但霍鈺琦卻極端迷戀司辰宇到不惜殺害他的助理,只因那助理送了盒巧克力給司辰宇向他表白,而司辰宇甚至拒絕了那助理。
司辰宇大怒,殺人者死,他將霍鈺琦判入死牢,並且因為霍鈺琦職位不低——在上位者不知修養己身,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他同時也沒收了霍家一半財產,作為那無端枉死的助理的賠償金。
霍老不甘數代基業就此毀于一旦,加上霍鈺琦又是他的獨生女,因此四處托人關說,希望司辰宇念在霍家代代有功于「黑暗帝國」的分上饒恕他們這一回。
可司辰宇執法嚴格,人所共知。多年前連自己一時失誤造成一船物資遇上颶風沉沒于大西洋底,他都毫不留情地自判苦役三月了,怎麼可能在幾句勸說下就更改判決?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為人處事皆一絲不苟的司辰宇是從不違法的。
激賞從楚戊精悍的臉上一閃而逝。人說司辰宇嚴苛無情,嚴苛是有,但無情,絕不!就因為司辰宇太善良、太熱情了,才會嚴格地要求每一名部屬循規蹈矩;因為身為「黑暗帝國」的一員,職肩世界和平,一點失誤都可能造成無法彌補的憾恨,唯有謹慎自守才是萬全之策。
只可惜司辰宇將這一絲不苟的「皇帝」角色扮演得太過成功,盡避功績堪稱歷代「皇帝」之冠,但他的為人還是被多所詬病。
常常,楚戊忍不住會想,這世上究竟有沒有人能夠看破司辰宇「完美」的面具直透他清明的內心,挖掘出這盡職負責「皇帝」心底深處最柔軟的溫情,讓他在付出一切心力為世界謀求和平的同時,也能享受到一點兒身為人的樂趣?
他衷心期盼司辰宇有幸福的一天,因為這是他徹底付出自己再創「黑暗帝國」盛世後,所應得的獎賞。
「總之霍老要我向‘皇帝’說項,我是說了,不過皇帝不允,我也沒辦法,霍老不能再死纏著我不放了。」楚戊轉身離去。
司辰宇隨後也收拾東西閃進密道走人。
霍鈺琦的事件已然定案,不值得再費心思,眼下他真正擔心的是「光明組」的問題。
「黑暗帝國」統領的事務包含天空、陸地、以及海洋,而一直以來,「光明組」只針對他領導的陸地事務做出破壞行動,明顯是針對他而來。
實不願再有人為這件事情犧牲,既然對手想找的是他,他也不會退縮,自當正面迎擊上去。
十二名調查員都是在「私立同寧大學」的圖書館里失去蹤影的,說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一間理應平凡、單純的大學圖書館因何會成為十二名調查員無法突破的阻礙?
他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
「呃……」敲著胸膛,岳筱晶發出聲痛苦的申吟。放了個禮拜的吐司果然很難吃,干得差點兒送了她的小命。
可是她沒錢、也沒空去買新的吃食啊!這個月的薪水早買書買光了,又恰逢校慶,返校歡樂的校友們總會在這時節捐書給圖書館,數量約兩百。
她是同寧大學圖書館里唯一的正規員工;當然,平日圖書館里是少不了義工學生的幫忙,但這種新書登記、歸檔、上架之類的工作卻不能推給別人,全得由她自己親力親為,忙碌自是免不了。
再加上她的「惡習」……端地是百分之百的惡習,一沉浸書海就忘了晨昏歲月,工作進度慢得媲美龜在爬,而且還是那只連睡著的兔子都賽不過的超級大慢龜。
但沒辦法,她就是禁不住書本的誘惑,每每翻閱到有趣的辭句,不一口氣看到結尾便渾身發癢、恍似有書蟲正啃咬著她的骨髓,最後只得犧牲睡眠、用餐等時間來與書蟲進行一場天人交戰。
「晤!」用力敲了卡在喉嚨里的面包,嘴巴好干,渴得她整個人都快噴火了,但這本書只剩十來頁就看完了,她實在舍不得在此刻丟下書本就為了去喝一口水。
忍吧!頂多熬個十分鐘,又不會死人。
「同學!」天外飛來一聲呼喚,她置若罔聞。
叩叩叩!有人在外頭敲門,她也不理。
鈴——刺耳的電話鈴聲響得像在叫魂,她假裝沒听見。就算天要塌下來也得等她看完書再說。
但她有百忍成金的毅力,別人可沒那等好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