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絕色,你還站在外頭干什麼?快點進來幫我更衣,我要休息了。」陰邪的聲音自房內傳出。
柳絕色連忙把淚一抹,匆匆進得屋內。
袁青雷瞧見她縴細不及盈握的柳腰上那圈刺眼的銀亮。「你也想用軟劍做武器?」
她薄唇微抿,無言地低下頭。爹爹的成名武器、他老人家唯一的遺物!她若不能以此劍殺了袁青雷為父報仇,那她也不配做柳家女兒了。
「不過憑你那身三流功力,想要使得好軟劍!大概得費上五十年時間吧?」
柳絕色咬牙!氣得渾身發抖。不管是五十年,還是一百年,她也絕對不會放棄的。
袁青雷唇角勾起一彎邪氣的弧!走近床鋪!取出一只木盒,打開一看.四只烏亮亮的環套整齊地放置其間。
他拿起玄鐵制的環套,答一聲銬在她手腕、腳踝。
那沉重的負荷叫她連退三大步!最後一坐倒在地,詫異的視線凝注在手腳的環套上。
「還不過來幫我更衣?」他張開雙臂站在她面前。
她的大眼差點兒跳月兌出眼眶。給她拷上了這不知道十幾斤重的環套.她連起身都無能為力了,還怎麼服侍他更衣?
他微眯的瞳眸里藏著邪氣和興味!這麼不擅于掩飾心情的姑娘他還是頭一回遇見,挺好玩的,叫他不覺逗上了癮。
「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不想習武為你爹報仇了?既然如此!何不將劍丟了,改從幕星樓里的花娘們學習唱曲、跳舞、哄慰男人,這樣你的日子還能好過一些,幸運的話,或許能給你撈個頭牌做做,屆時……」
不等他說完,她咬著牙,激奮出全身的力量強撐起沉重的身子,顫巍巍地走向他。
腳上的環套好重,她舉步維艱,移動一寸幾乎耗去一炷香的時間,但她不放棄,焉能叫他看輕了柳家子女?
好不容易才走到他身邊,她伸出顫抖個不停的小手模上他的腰帶。
要幫他卸去外衣,改換上干淨的單衣並不簡單,他強壯的身軀幾乎是她的兩倍大,她就算伸長了手臂也搭不上他的肩。
而他又故意刁難她,在她手腳各銬上一只沉重的環套,讓她舉手投足都備感吃力。
她瞪著他挺得筆直的腰桿。以前雖曾為他的頎長俊挺心跳加速,如今卻恨不能將他改矮幾截,讓兩人的身高差距縮短一點兒!她也可以少幾分辛苦。
她又在生氣了!袁青雷讀著她眼里的心緒,成就感油然而生。
驀地,她忙碌的小手擦過他胸前的凸點,他閃爍的眼倏忽黯了下來。「你這是在挑逗我嗎?」
她的小手停在他的胸膛上,腦子里突然變成一片空白。
「哈哈哈……」那可愛的反應引起他成串的笑意爆出喉頭。
她唇一抿,終于明白自己又被耍了一次,但她也只能氣唬唬地拉扯著他的衣衫,直恨不能踹他兩腳。
袁青雷看著身上的衣服被她扯得七零八落也不生氣,只是笑咪咪的。「原來你有撕破男人衣衫的習慣,那我可得請裁衣坊多做幾套衫子來給你撕,以防你去外頭欺負別的男人,丟了我這做主子的臉。」
他是瘋子,別理他!柳絕色咬著牙假裝沒听見他說話。
良久、良久,好象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光了,她終于氣喘吁吁地完成他交代下來的任務,轉身準備離去。
奈何袁青雷卻還不肯放過她。「你站在那里干什麼?上床啊!」
上床?她霍然瞠圓了雙眸。她上他的床干麼?難不成他想……
她居然懷疑他耶!幼稚!他會到對一個連及笈禮都沒行過的小泵娘動手嗎?未免太瞧輕他了,有欠教訓。
「以前你都自動上我的床的,纏得像只八爪章魚,扯都扯不開!怎麼今天又想到要矜持了?」
她紅著臉撇開頭。今時不比往日,從前他是爹爹的忘年之交、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人物;如今他是她的死敵,她再也不會接近他,讓他有機會動搖她復仇的決心了。
他的大掌猛地攫住她小巧的下巴。「別跟我要脾氣,你沒有資格。別忘了我說過,從現在起,你是我的徒弟、侍從、貼身婢女,無論我叫你做什麼!你都不能反抗。」
柳絕色恨恨地瞪著他俊美無儔的臉龐。為什ど一個心如魔鬼的惡人會長了一張謫仙般的俊臉?老天爺定是瞎了眼!才會讓如此歹徒橫行而無人能阻。
但她已經開竅了!再不會為他的外表所迷。恨他的心更加堅定,她甩開他的手,使盡吃女乃的力氣爬上那高高的床,縮進床角里。
袁青雷凝視那小小的、不畏艱難的身影突破種種困難,像是在寒冬中掙扎著開放出嬌美香花的臘梅,漸漸地散發出特屬于她的魅力……某種混合著贊賞與快意的光采在他邪氣的眸底一閃而逝。
柳絕色!她果真是世上難尋一絕色?抑或無趣一如多數人?很快地,答案會自動出現在他面前。
搓著泛紅的小手,柳絕色正專注地清洗著袁青雷的衣物。
她在慕星樓里的日子並不好過.這樓里不分男女,人人皆當袁青雷是天神轉世,他們畏懼他,卻更敬重他,因此,狂言要殺袁青雷為父報仇的柳絕色便成了眾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洗衣服啊?這些一起洗吧!」漫天污衣兜頭灑了下來,正巧淹沒她小小的身量。
撥開遮眼的衣物,對面是兩個專門服侍樓里掛牌姑娘的丫環,正對著她不懷好意地笑著。
柳絕色拂開髒衣堆。她是袁青雷的貼身婢女,伺候他是理所當然,但外人可就休想驅使她了。
兩名丫環一見她沒有表情的臉就討厭。
「喂!咱們叫你洗衣服,你沒听見啊?」
听見了,可是她不想理,逕自埋首于清理衰青雷的外衫。
「擺架子呢!」一名丫環氣惱地踢了她一腳。
手腳被銬了四個沉重環套的柳絕色,別說年齡、身量少人一截,那環套更壓得她連閃躲的力氣都沒有,硬生生挨了一記踢踹。
「唔!」悶哼一聲!她抬起頭,不卑不亢的明眸筆直地望向兩名欺人的丫環。
好清澄的視線、好銳利的眸光!兩名丫環氣勢明顯落于人後。
「看什麼看?咱們姑娘說啦,你是新進的奴婢!得要做事的!你敢不做,看我不跟廚房嬤嬤告狀!叫你三天沒飯吃!」一名丫環強裝勇氣怒道。
她們以為落到這步田地,爹爹慘死、家園不保、名節受損……一無所有的她,會在乎那幾餐飯嗎?
柳絕色僵凝的表情依然沒變,仍專心地洗著手中的衣衫。
受到忽視的丫環們又羞又怒,兩個人一起撲上來對著她拳打腳踢。
雖然手腳受到壓制反抗無力,但柳絕色還是不服輸地咬緊牙根,一句求饒聲都不肯發。
假山後,袁青雷將一切看在眼里,邪笑掛上唇角。
打出生就備受寵愛,沒受過任何委屈,天性直率又單純的柳大小姐會如何面對這場人生變故呢?
是就此性情大變,任仇恨將自己塑造成一名狠心夜叉?還是堅持著本性里的率真.勇敢度過此一難關?也有可能畏縮成一個膽小表?
她的未來有千百種可能性,目前還斷不出一個答案來。
但袁青雷可以肯定,柳絕色的生命雖由她爹娘所賜,但未來卻絕對是掌控在他手中;這世上還有什麼游戲能比雕琢一個人的未來更有趣呢?
轉身離開假山,他無情地置她于狼群中!視若無睹。柳絕色若連這小小難關都度不過!也沒資格成為他的游戲對象了。
中午,袁青電與柳絕色一起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