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月這短短的幾句話全面扭轉了老管家和任千矢對她的印象。從來也沒人看好這沒神經,又不漂亮的新夫人,大伙兒都以為她是使了什麼手段才騙得司辰寰允下婚姻。所以婚禮一結束,司辰寰便迫不及待開溜了;而她也在達成目的後,對于司辰寰的一切作為不聞不問。
可今日一看,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她有她的美,不在表面,是在那顆寬宏大量的心,徹底接受了司辰寰所有的優缺點。
扁憑這一點她就足以匹配司辰寰了,更逞論她一身和煦如風的淡然氣質,不忮不求、清柔雅致,跟輕狂霸道的司辰寰簡直是天生一對。
老管家和任千矢對視一眼,心中隱隱有了決定——倘若司辰寰還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的寶貝,他們會讓他了解的。
司辰寰一接到老管家的電話,立刻從台北一路飆車下嘉義,中途不曾延遲半分鐘。其實早在兩天前他就好想回家了,那個氣死人的女人總在不該出現時浮影于他的心坎,害他不管上哪兒玩樂都無法暢然快意,甚至連最刺激的高空彈跳也不能將她逐出他腦海,簡直快要把他給煩死了!
可他又拉不下那個臉自個兒回來,正好老管家藉助帝國聯絡網找到他,向他發出求救訊息,給了他一個再美好不過的返家借口。
開了一天的車,當他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一點,隱下一個呵欠,身子其實已疲乏至極,但他的精神卻始終處在亢奮的狀態中。
比月,這個無情冷心的女人,終也有向他求助的一天喔!他會讓她看到他最能干的一面,然後,她會如同過往他每一任的女友般,徹底拜倒于他的西裝褲下,成為他愛情的俘虜……
直到此刻,司辰寰已完全氣瘋,壓根兒忘了進行這場契約婚姻的本意正是擺月兌愛情的桎梏,以期追求自由到永遠。
司辰寰意氣風發地打開大門,想象著一屋子老弱婦孺正等待著他的救贖,而他就像救世主一樣翩然降臨,領受所有人的祟敬。
「啊!」一聲訝然的低喊發自客廳中一位嬌小的女性。
司辰寰自得的笑意緩緩浮上唇畔。「你在等我嗎?」
比月手中捧著一只保溫杯,神情無辜而淡然。「沒有啊!你怎麼回來了?」他眉頭一擰,迅速來到她身邊。听听她說的什麼話?這是他的家耶,他不能回來嗎?「要不要喝茶?」谷月有絲怔然地盯著司辰寰近在咫尺的俊顏,柔順地送上手中的保溫杯。
他氣沖沖接過杯于,仰頭灌下一大口。「哇——」
隨即被燙得哇哇大叫。
「對不起,我忘了告訴你茶很燙。」她迷糊地搔著頭。
他吐著舌頭,怒氣燒紅了帥氣的臉龐。
眼看情況不大對勁,她識相地往回跑。「我再去倒一杯冰水給你。」
算她跑得快!他怒哼一聲,重重地放下保溫杯。
「搞什麼?不是說發生大事了嗎?我特地趕回來,竟然沒人出來迎接我!」平常他是不會在意這些小細節的,但莫名地,他就是想在谷月面前有所表現,這復雜的情緒連他自己都搞不懂!
比月從廚房倒來一杯冰水給他。「抱歉,剛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我。」誰教他要突然回來?那張好看得過分的俊顏又如此貼近她,她當然會心慌意亂,忘了提醒他保溫杯里裝的是剛燒開的熱茶。
他接過冰水輕啜一口。「我听說家里發生事情了。」
老管家說得慌張失措的,可見事態嚴重,他猜測她或許正怕得渾身發抖,因此特意敞開胸膛,等待她投入她的懷抱以求慰藉。
「事情?」豈料她卻一臉茫然。「有嗎?」
司辰寰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無事忙的大傻瓜,被人耍得團團轉,他火冒三丈地將水杯塞回她手中,腳跟一轉,正想二度投入外頭美好的溫柔鄉中。
她毫無預警地發出一聲驚呼。「啊,你說的是門口那些尸體的事?」
「尸體!」他嚇了一大跳,猛地回過頭扳住她的肩。
「我不在這段時間家里發生了命案?」該死的,是哪個無法無天的惡徒竟敢將魔手伸向他司辰寰的家人?他絕不輕饒那個凶手!
但是谷月只是歪著頭,好像他說的是外星語言似的。
他沒耐性地晃著她的肩。「你快說啊!究竟是誰遇害了?通知他的家……」說到一半,他又用力搖搖頭。
「不,現在最要緊的不是處理死者的後事,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這里不安全,你立刻跟我走。」
「要走去哪里?」她拉下他的手,以防肩膀被他搖散了。「你是不是誤會了?被丟在咱們家門口的是小貓的尸體,不是人。」
「小貓?尸體?」老管家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癥啦?為了幾只貓將他大老遠叫回來,害他丟臉丟大了。
「我們報警了,可是警察說因為沒有人受傷,也無法派人處理,只能列檔備查。」她扶著沙發坐下來,一談起那些小貓,她胃里就一陣翻涌。「那也是生命啊!卻被如此輕忽,真可惡!
「千矢呢?他怎麼說?」警察無能,他的干兒子可不一樣,憑任千矢的本事,一定有辦法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的。
「嗯……」她瞧著他,一臉為難。
司辰寰頓了焉,之後恍然大悟。「與我有關?」
「千矢懷疑這整件事是你某一任的前女友在警告我。」她是不大相信啦;把貓殺死這麼血腥的事不像是女人會做的,除非那女人瘋了。
他突然覺得很愧疚,因為他,害她受驚了。
「我很抱歉,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的。」他決定留下來,直到案情大白那一天。「還不知道是不是呢!」她聳肩,不但未曾歇斯底里地哭喊吼叫,反而溫柔地安慰他。「你別太在意,也許只是某個精神病患的一時失控之作呢!又不確定是你的錯。」乍聞此言,他心里因她的無倩而激起的滔天駭浪漸次平撫,只剩下淡淡的漣漪一圈圈向外漾開,輕輕柔柔、舒人心魂。
會在相識短短的十二天內就與她簽下契約婚書,便是看中她這份淡然與雅致;她不是情緒化的蠢女人,她有腦袋、有思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什麼;跟她結婚,不會增加他的負擔,相反地還有不少利益可得。
可是真正相處後卻發現她太遲鈍,又太冷漠了,任她如何撩撥都激不起一絲熱情,深深挫折了他的男性自尊,他因此而發火、煩躁,更惱她對他的影響力正與日俱增中。然而,她偶爾的溫柔卻又教他止不住地歡喜……司辰寰情不自禁伸手攬住她的腰。「月兒,我想……」
「啊!」她驀地跳起來,頭頂狠狠撞上他的下巴。
司辰寰捂著下巴倒在沙發上,她那一撞害他咬到舌頭,痛得頭皮都發麻了。「對不起、對不起!」她忙轉過頭來。半趴在他身上。「我不是故意的,剛剛想起有件重要的事要做,所以……」
她的身子就在他的胸膛上磨蹭,柔軟馥郁的香味直竄鼻端,惹得他心頭的欲火越燒越旺。
「月兒!」他雙手攫住她的手,俊顏埋進她削薄的短發中,濕熱的喘息吹拂在她耳畔。「我們……」
「晚一點兒好不好?」她如泣如訴的聲音乍然響起。
但大異于她話語里的拒絕,她的身子緊緊偎入他懷中,柔軟的胸部擠壓著他硬實的肌肉。「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我明天要截稿了……今晚一定要完成,只差一點點……一個小時,給我一個小時完成它,我……」她不想隱藏對他的渴望,尤其它們是如此地美好。只是,工作一直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她不能一結婚就將它棄之不顧。司辰寰猛地窒住一口氣。他簡直不敢相信,在他如此用心的挑逗下,她居然還滿腦子工作?這麼沒神經的笨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