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新!」他開心地摟緊她,熱情的吻烙滿她全身,「我一定會成功,你等著,我要讓你過最富裕豪華的生活。」
榮華富貴就代表了幸福美滿嗎?水如新益加迷惘了。
ZZZZZZ
彪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手里搖著剛睡著的小韞禮,水如新不知不覺吟唱出這首「閨怨」。
丈夫郝樞啟退伍已近三月,回家吃晚飯的次數屈指可數,並非因為他變心,而是為了早日獲得財富,他忙得幾乎天天不見人影。
有時,柳亦和柳揚會打電話來要她勸郝樞啟別這麼拼命,賺再多的錢,有命賺、沒命花也是不值。
她曾試著與他溝通,但沒用,他听不進去,一意地沉溺于金錢游戲中,隨著銀行儲金簿上的數字往上攀升,他越是瘋狂。
听說他已經找到了一條賺錢的捷徑——股票、房地產。
做夢也想不到,曾經是夢想當實業家的人,竟會被投機事業吸引了全部。
但,不可諱言的,他仍是成功了;他天生就有那種王者的氣勢,炒作股票、房地產、期貨……不管合不合法,只要一經他的手!那價值總要翻上好幾倍,他儼然成了新一代的股海奇人。
而他似乎也滿足了,決定與人開設貿易公司,那種賺取佣金,不生產任何物品的行業曾經是他最唾棄的,可現在只要能幫他賺錢,他什麼也不顧。
商場人士稱他為新一代的黑馬,有人羨慕、有人唾棄;然而,不管是哪一種流言都無法影響他,他惟一在乎的只有「賺錢」二字!
包可笑的是,她手中所有關于他的消息都是听來的,他已忙到沒空與她多說一句話。這樣的生活、這樣的富裕真有幸福可言!
此刻她才了解「閨怨」的滋味,雖然他的追逐富貴不是出自她的授意!但他的事業心依然給了她相同的下場——獨守空閨。
「嗯!」壓著不適的月復部,她放下小韞禮沖進浴室,在馬桶邊干嘔出無數苦水,悵然的花顏又更蒼白了。
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不會搞不清楚這樣的反胃惡心感代表什麼意思,她八成是又懷孕了。絕對是蜜月旅行惹的禍,真是太不小心了!她不以為在這種情況下再生第三個孩子會有益處。這娃兒怕是得不到祝福的!她伸手抽了張衛生紙拭去唇邊的苦水,不曉得這心里的苦該向誰訴說?
從前,母親因為父親的花心與冷落,而日日躲在佛堂里對著佛像掉淚是否就是這種滋味?
水如新此刻忍不住恨起「金錢」。若非這萬惡之物,她豈會落到這步田地?她真想拋下這所有的財富,孑然一身獨向天涯去……
客廳突地傳來一陣開門聲,她在浴室里听見了,興奮難抑地沖了出來。
門口,郝樞啟一身酒氣沖著她發笑︰「老婆!」
好難得,他居然會在凌晨三點前進家門。她跑過去扶住他。
「樞啟,你怎麼喝成這樣!」
「應酬。」他笑呵呵的顯然心情大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談成了一筆大生意,若順利,年底我們就可以換大屋了。」
他心里還是只有錢。可惜,再多的錢也填不滿她心底的空虛。
「樞啟,我有事跟你商量。」
「有事明天再說好嗎?我好累了。」他打了個酒嗝,顛顛倒倒往臥室里走。
「不行啊!這事情好重要的。」撫著微凸的月復部,她怕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明天再說,我困了。」他的身子才沾上枕被,便沉沉睡去了。
「樞啟!」不甘心受此冷落,她用力搖晃著他的身子,「你起來,我有要緊事跟你說啊!」
「別吵……」他抬手揮開她,壓根兒沒有清醒的打算。
「樞啟!」憤怒地捶了他一拳,卻只得到一個酒嗝做回應。
他說明天再听她說,他明天有時間留給她嗎?他的行程表向來緊湊到空不下一分鐘在維系家庭情緣上。心涼了、也傷了,她不懂,富貴到底有什麼好?這樣的富貴她寧可不要!
ZZZZZZ
郝樞啟到底算不算一個好丈夫?
問問社交圈里的女人,她們會說他是最佳的「藍服紳土」,每一個少女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年輕、英俊、多金。
但對水如新,他的正牌夫人而言呢?
她—個人躺在病床上,剛生下一子,布置豪華的偌大病房更襯出這對無人陪伴的母子的悲涼。
她生下孩子的消息,只怕他還不知道吧!也難怪,他那麼忙,一年的時間讓他從一個剛退伍、一無所有的年輕小伙子,轉變成一個身價與日俱增的百萬富翁。
所有人都看好他!認為他成為千萬富豪的日子指日可待。
惟有她,望著身邊的三子,他長得是那麼可愛逗人,她卻沒心情抱他,更有甚者,她覺得自己不該生下他,因為她已經不可能給他一個幸福快樂的家庭了。
為了怕日後有更多的錯誤來報到,她狠下心做了結扎手術,一切到此為止。
「媽咪對不起你,孩子。」
小嬰兒依舊無知無覺地睡得香甜,更增添了她心里的歉疚。
「鈴——」床頭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難道是樞啟?她興奮地坐直了身子,冰涼的心又起了希望,水如新緩緩接起電話。
「如新。」果然是郝樞啟。
「樞啟……」哽咽的聲音泄漏出了她心底的哀傷,他總算沒有忘記她。
「我听說你生了。」他聲音里有些興奮。
听說!多可惡的字眼?她委實笑不出來︰「樞啟,你在哪里?」
「機場。」他提高了聲音,「如新,我現在要到香港談生意,要一個禮拜才能回來,我回來後會馬上去看你,孩子就麻煩你了,我愛你。」
「可是……孩子的名字呢?」她慌張地想要留下他。
「你起吧!我相信你的品味。」對著話筒,郝樞啟噘下一吻,「記得我愛你喔,我會帶禮物回來給你的,拜拜!」他說完便掛了電話。
「樞啟!」她對著話筒哀嚎。我愛你,那三個字他說得何等順口?但只是說,行動呢?沒有!「王八蛋,你去死好了——」
為什麼男人總是如此自以為是?她要他帶回來的禮物做什麼?身為一個妻子,她真正需要的是在辛苦地懷孕產子後,有他陪伴在身旁啊!
「嗚嗚嗚……」淚水再也按捺不住地奪眶而出,水如新伏在被窩里哭出了潛藏在心底良久,那山高海深的悲意。
ZZZZZZ
郝樞啟益加志得意滿了,僅僅一年多的時間,他變成了人人欣羨的百萬富翁。
終于,他也有能力住別墅了,雖然才三十多坪,不過這只是一個開端,未來,他會擁有一座超級豪宅,他將與水如新在豪宅里舉行一場世紀婚禮,讓全世界都能瞧見他們的幸福美滿。
相較于一屋子的喜悅,只有水如新臉上的笑容顯得牽強;在這場三子郝韞霆的滿月酒兼喬遷喜宴上,她承受著眾人的恭喜,每位客人都贊她嫁了個好丈夫,因為郝樞啟將他半數以上的財產都登記在她名下,在世人眼里這就代表幸福了。
但事實呢?她是一個一天見不到丈夫一小時、寂寞而孤獨的女人。
好不容易捱到太陽落了西,客人終于散盡,她迫不及待將自己關進臥房里,外頭那以金錢造起來的虛偽幸福她再也不想看、不想听了。
「夫人呢?」意氣風發的郝樞啟直到夜過大半,才發現嬌妻失了蹤影,忙捉住一個新請來的佣人問道。
「夫人?不是在房里嗎?」佣人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