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今天請假。」看她走路都還搖搖晃晃的,他可舍不得她太勞累!
「請假?」向日葵的下巴應聲落地。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他請假?這工作狂是連被撞傷手臂、縫了百來針都要硬撐著去上班的人;可今天沒病沒痛的,卻居然要請假?
「怎麼了?」瞧她驚訝的模樣,他有點兒啼笑皆非。「你好不容易才回來,我想多陪陪你,所以請假一天,有什麼不對嗎?」
「是為了陪我?不是因為一夜沒睡,太累了,人不舒服?」她太受寵若驚了。
他含笑搖頭,他三天不睡也無所謂的,早已習慣忙碌了,還有人戲稱他是「商界鐵人」呢!
「可以嗎?就為……這種理由?」如果她沒記錯,他在公司的立場應該很險惡的,這樣隨便請假,怕不要被整死了?
「葵,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事。」他拉著她的,一起趴在床鋪上。
「什麼事?如果你還要說什麼身世、門戶……的,我可不愛听那些陳年舊事。」私生子又如何?那又不是他的錯,每個人都怪他,真不公平!
「是舊聞,但也是新事,我希望你能冷靜地听我把話說完。」他深情款款地望著她。
她抿緊唇。明知她不怕威逼,就怕人家軟求的,還用這種眼光看她……可惡!算她輸了這一著了。
「你說吧,我听就是。」
「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世了,崔羽和崔傲是我同父異母的兄姐,而我目前工作的白氏企業其主事者就是我那死去的大媽的父親,也算是我外公。」
「恩……」他這人就是太好,人家都拿他當仇人對待了,他還念著親情,大哥、大姐、外公地叨念著。
他悶笑了聲,知道她直爽,又心疼他,臉色不好是正常。
「還記不記得一年前,很轟動的那場中日黑道大對決?」
「我知道,日本的流楓集團對上台灣正義盟和黑虎幫嘛!」
「那是羽和傲做的,因為開車撞我們的就是流楓集團的人。」
「啊?」這消息令向日葵太驚訝了。那場仗打得很慘烈呢!崔羽和崔傲會為了崔胤風做這種事,實在是不可思議。「你確定?」
「很確定,我是他們的弟弟,有人膽敢對我下手,他們自當替我報復。」
「可是他們對你……」
「我同樣也是他們的仇人,母仇不共戴天。」
「呃?」她糊涂了。這究竟是一筆怎樣難解的帳?
「你想太多了,跟我以前一樣。」他好笑地噘唇親她一下。「其實只要把這兩件事分開來想就可以了。我和羽、傲之間是手足,也是仇人。」
她一臉疑惑,還是不懂。
「簡而言之,整我是奉母命,救我則全因手足之情,懂嗎?」
「所以……」
「恩……我想,偶爾找找碴、惡作劇一下是必須的;但基本上他們還不至于真正傷害我,畢竟我們還是手足。」
「你的意思是,一年前,崔傲對我做的那些事純粹是惡作劇?」這樣惡劣的行為是惡作劇?昨晚沒有砍他一刀真是太便宜他了!
他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我想是的。」
罷開始領會到崔羽和崔傲的怪誕行為時,他也是如此震驚。
可是仔細一想,事情又多有脈絡可循。他們整他,手段又多又怪,卻從未真正傷害過他;拿他打賭,不是誰能傷害他深,而是誰能令他變臉!
甚至在白先令還對他保持敵意、幾欲對他下手時,也都賴崔羽和崔傲的保護,才安然無事。
這種種事實都說明了他們真正的心意,他們確是當他為親兄弟;但仇人也是真的。
對于兄弟要愛護、仇人則要報復;所以他們這一生都會保護他,但那惡作劇也是一輩子永不停止的。
火在向日葵的眼底狂燒。
「照你這樣說,那‘偶爾的惡作劇’會一直持續下去羅?」
「呃……」他還沒來得及點頭。
「砰!」他們臥室的落地窗突然被一只大鐵錘敲破了。就好象在拍動作片電影般,崔羽和崔傲一身黑色勁衣,分持一根長繩,自那玻璃的破洞飛躍了進來。
崔胤風和向日葵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切。
「哈羅!早安。」崔傲對他們揮著手。
「哎呀,慢了一步,錯過一場戲了。」瞧他們那親密的模樣,崔羽也猜得出昨夜這屋里有多浪漫。
「這是惡作劇?」向日葵咬牙切齒地問道。
崔胤風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
崔羽踢踢崔傲。「都是你,動作慢得像烏龜。」
「這玩意兒很難準備耶!」崔傲抱著靠在臀上的東西抱怨。
崔胤風這才發現崔傲背部背著一個簍子,心中驀地升起非常不好的預感,他準備抱著親愛的未婚妻逃離。
「親愛的小弟,聖誕老人送禮物來羅!」崔傲突然卸下那個簍子,丟到他們的床上。
霎時,百來只青蛙蹦滿床鋪、崔胤風和向日葵的身子。
「呀——」向日葵驚聲尖叫,一只青蛙居然跳進了她的嘴巴里。
「葵!」崔胤風趕緊幫她把青蛙捉出來。
可是崔傲準備的青蛙實在太多了,不管他們怎麼抖、怎麼躲,一床鋪盡是那些又黏、又濕的綠色小玩意兒。
連他們跳下床鋪,地板上也有好幾只頑皮好動的青蛙在那兒蹦著、跳著。
「哈哈哈……」崔羽和崔傲抱著肚子笑彎了腰。這大概是近一年來,他們玩得最過癮的一次,不僅嚇到了向日葵,連崔胤風都變了臉,不枉他們勞苦一夜去搜集這些青蛙。
向日葵雙瞳里噴出兩道火焰。
「惡作劇,恩?」
「這個……」崔胤風抖著衣服,又有一只青蛙跳進他的浴衣里了。
「他們可以惡作劇,我也可以對不對?」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從齒縫里迸出來的。
他心下一顫。「葵,你該不會……」
「禮尚往來嘛。」她像顆小炮彈似地沖出了臥室。
「咦?怎麼跑啦?」崔傲好奇地問道。「我們還沒玩夠呢!」
崔胤風比較了解向日葵,她發起火來是六親不認的。
「你們還不快走。」
「為什麼?」崔羽玩興正高,才不走咧!
「走啦!再不走連命都沒有了。」崔胤風急著推他們離開。
「誰敢走?」臥房門口,向日葵手持一把菜刀,殺氣騰騰地吼道。
崔胤風臉盤兒一白。「葵——」他們之間到底誰混黑社會啊?怎麼動不動就舞刀弄劍的?
「惡作劇嘛,我陪你們惡作劇個夠!」她高舉著菜刀。「殺——」埋頭就往崔羽和崔傲砍去。
向日葵那模樣兒還真有點兒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
「呀!」崔羽和崔傲高聲尖叫,分作兩邊逃竄。
崔胤風心髒差點停擺。
「你們……快住手。」他拉這個也不是、拖那個也不行,真把他急死了。
「我砍你一刀,就當惡作劇。」向日葵的理智早被怒火蒸發光了。
「來啊、來啊!追到了給你錢買糖吃。」崔傲還不停逗弄她。
「我更大方,砍到我,我不止給你錢買糖,還送你一幢新屋。」崔羽則在一旁煽風點火。
崔胤風手插腰,有點兒火了。
「你們……」他正想大聲喝止他們。卻突然發現一件怪事兒。
「哈哈哈……砍不到、砍不到……」崔傲樂得快飛上天了。
「小懶貓,跑這麼慢怎麼砍得到我?」崔羽更是興奮得雙頰通紅。
向日葵氣喘吁吁,追著他們東砍、西砍,但精亮的雙瞳里卻不見一絲怨恨,倒有股詭異的喜悅。
他們似乎……非常醉心于這場追趕跑跳踫的游戲。
崔胤風腳一軟,險些坐到一床的青蛙。他又趕緊跳起來,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古板了,怎只有他無法接受這種刺激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