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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愛紀事 第9頁

作者︰董妮

「有什麼好開心的?」當她不再單純、潔淨,還有臉去見崔胤風嗎?她什麼都可以忍,就是受不了他輕蔑的眼神;與其被他看不起,她寧可死。

「葵、葵、葵……」大班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兩只眼楮比天花板上的燈泡還亮。「選……選出來了,大予企業的王董得標,九十萬呢!」

向日葵挑起兩道秀氣的眉。那個老不死都快六十歲了,三天前,想在舞池上非禮她,給她扇了一記耳刮子,不是說過再也不要見到她的嗎?怎麼會來競標?

「王姐,我要的可是現金支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喔!」

「呃,當然,不過他說要親手把支票交到你手中,所以……」

她懂了,原來他是拿錢來羞辱她的!但知道了又能如何?橫豎這一遭她是得走一趟的!

「既然如此,我們出去吧!」

「好好好,咱們快走。」

走到一半,向日葵清艷的眼眸忽地轉向小珍,冷漠倔傲的臉龐閃過一瞬間的溫柔。

「小珍,你也來,睜大眼好好看一看,著九十萬我要如何得到手。」雖然她自己就要髒了,但她希望小珍能明白,金錢並非萬能,為了錢出賣尊嚴將是件非常可悲的事!

「我也可以去看?」小珍樂透了,短時間就紅透風塵界的向日葵是她急欲模仿的偶像。

走進酒店大廳,一雙發泡眼正對著向日葵投射奸狡銳芒。

向日葵悄悄伸手取下了發上的花,塞進跟在身後的小珍懷里。「幫我保管一下。」她可以受辱,但「他」,絕對不能!

王董走上前來,痴肥的身子足足有向日葵兩倍大。

「想不到你也會有今天吧?」

向日葵漠然朝他伸出手。「支票。」

一張紙丟向她的臉,同時,十只肥短的手指在眾目睽睽之下撕裂了她衣服的前襟。

「啊——」大廳里響起一陣抽氣聲。

唯一臉色沒變的是向日葵,潑辣的性子、倔傲的內心,令她即使處在販賣尊嚴的情況下,也要強撐起面子,決不認輸。

默默彎腰拾起支票,她看了看,是九十萬的現金支票沒錯,離弟弟痊愈的路途又更近了一步。

王董見狀氣得頭頂冒煙。如此作為就是要教她屈服求饒,可她這樣無動于衷不是反顯出他的無能嗎?

「錢對了?」他獰笑。

「對!」她點頭。

隨即,「啪——」王董一巴掌轟向她悄美的臉蛋。

向日葵身後的小珍白了臉,驚嚇過度的嗚咽細細逸出赤縫。

向日葵微側身,溫柔的眸里寫著安慰︰明白了嗎?要好好珍惜自己,千萬別自我作賤!

王董一張肥胖的臉整個黑了。這可惡的女人!今晚他若不能馴服她,他顏面何存?

他又胖又短的腿抬了起來,只踹過去的目標對準向日葵的月復部——

***

崔胤風陪著日本客戶山本先生到「夜夜夜狂」酒店應酬,一塔進店門,就看到這令人心跳停止的一目。

他的身影好快。而拳頭更狠,只一拳,揍在王董鼻子上,把他將近百來斤的身軀揍飛了十步遠。

「你為什麼在這里?」崔胤風莽撞地將向日葵摟進懷里。天哪、天哪,他找得她好苦,如今總算給他找著了,他再也不要放手!

向日葵如泥塑木雕的身子僵在他懷里。

自己最難堪的一幕被他看見了!上天為何對她如此殘忍?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她本來不怨,亦不恨的……一切都是命,她認了,可是她難道連一丁點純淨的回憶都不能保留嗎?

「你這渾小子!這女人今晚已經被我買下來了,你也敢搶?」王董在幾名服務生的幫助下,顫巍巍地起身。

買?崔胤風背脊一顫。

「這是怎麼一回事?」話是對著向日葵說的,他根本看都不看王董一眼。

她撇開頭去,艷紅的唇有些兒抖。「如你所見。」

這是酒店;向來不化妝的她難得點上了唇彩,還是這種艷艷的大紅;她衣衫不整地被人買走了;綜合所有,莫非她……

崔胤風痛心地擒住她的手腕。「為什麼?」

「自然是為了錢!」她清冷的嗓音甚至沒有一絲後悔。

他精亮的眼眸閃過一抹痛楚。「錢」,這玩意兒真這麼重要?

當年他父親為了錢跟白閔柔結婚,卻又為了欲與他母親私通,後來造成一連串悲劇,他的母親又貪圖榮華富貴,拋下他離去。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這麼愛錢?那種東西到底有什麼好?

「我給你,要多少?」沒有細想,他沖口而出。

要她賣給他?向日葵俏艷剎那間蒼白似雪。不!她死也不要,她已經沒有尊嚴了,怎麼可以連靈魂一起拋卻?

「我不要你的錢!」

「你們都給我住口。」王董搖搖晃晃走過來,欲拉向日葵的手。「她是我標到的,已經是我的了,不準你搶。」

「滾!」崔胤風一記殺人目光瞪得王董倒退了好幾步、二度跌坐在地。「為什麼不要我的錢?」他暗黑的雙眸只專注鎖在向日葵身上。

向日葵低下頭,閃躲著他的視線。「我已經是王董的人了。」

「我可以出比他更高的價錢。」

聞言,她的心徹底結冰。從此以後,她再無人格,只余「價碼」二字足堪代表了。

「你听過一物二賣的嗎?」

「我只知競標是價高者得。」

向日葵悲慟得說不出話來。

「多少?一百萬夠不夠?」他自口袋里掏出支票本,一下子就開了張百萬元的支票給她。

向日葵伸手搶過支票,動手將它撕個粉碎。

「我絕不賣給你,決不,你听不懂嗎?」

一旁的王董發出張狂的笑聲。「小子,她注定是我的,你搶不走的,哈哈哈……」

崔胤風听不到、看不見酒店里其他人的反應,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向日葵身上。她的嚴詞拒絕深深刺傷他的心,他臉龐上每一根線條都寫著無措與痛苦。

自生至長二十五年,他幾乎沒為自己爭取餅什麼,難得有一樣東西在心里生了根,而她那陽光般的笑顏,就是將他的心挖走、把他的腦破壞,也無法令他遺忘。它們早深深烙印在他每一個細胞里,變成他生存所必須依靠的東西,就像水、空氣一樣。

他打心底不願失去她;但,他該怎麼辦?平常人都是如何保護自己重要的東西的?

他搜索枯腸,實在想不出一點辦法,畢竟第一次總是比較困難的。

「你絕對只能賣給我!」崔胤風堅定地說,神情認真無比。

向日葵不馴的眼瞪著他。恨死他的自大了,這摧毀她純淨回憶的男人,這輩子決不原諒他!

崔胤風忽地劈出一記手刀,看著她痛昏在他懷里。他面無表情地扛起她,筆直往外走。

「喂!你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

「這是綁架啊!」

「……」

此起彼落的責難沒有一句停留過崔胤風的心田。從來,他對外界的一切就不甚在乎,唯有向日葵是例外的。

直到一只顫抖的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是小珍。她很怕,怕崔胤風冷漠、酷戾的言行舉止;但她更怕王董再度折磨向日葵,那種屈辱根本不是人受的!

比較兩個可怕的男人,她覺得崔胤風或許比較不會虐待向日葵。因此,小珍才拉住崔胤風,小心翼翼地將向日葵寄放的花朵塞進他手里。

「這……是葵的,你……她是為了籌措弟弟的醫藥費,不得已……才來這里,請你別……欺負她……」

崔胤風沒听清楚小珍說些什麼,他的目光盡數落在那朵枯萎的花上。這難道是那日他買來欲送給她、後來卻不慎遺落在她家里的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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