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咬牙切齒瞪著他們。「都是你們,否則我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本來他在苗疆過得好好的,被西夷國請來對付東方妮,也讓人奉若上賓,直到虎兒一聲虎嘯打壞了他全盤的計劃,而東方妮又月兌出重圍;西夷國認為這全是他的錯,派人追殺他,苗疆又沒臉回去,連街邊的乞丐都欺負他,而這一切都是東方妮和虎兒害的,他無論如何也要報仇。
「是嗎?」東方妮笑得發邪。「我倒很想好好答謝你一番,因為你,我得了樣好寶貝。」他只手圈緊了虎兒。
她抬眼望他,滿面疑惑,「我不是掃把星嗎?」從前,他每天都這樣說它的。
他忍不住抬頭翻個白眼。「有什麼不滿,你不能回家再說嗎?非得在這時候泄我的底?」
「我沒有不滿啊!」事實上,她覺得他的話還滿有道理的。
他一時啼笑皆非,怎忘了她的腦袋構造與一般人不同,對于問題的反應直接到可以拿量尺來量。
「莫非你喜歡那個稱號?」這個可能性並非沒有。
「談不上喜歡或討厭。」事實就是事實嘛!會因為各人的喜好不同而有所更改嗎?
「這……」
「閉嘴!」巫師火了。他們也未免大瞧不起他了!「你們笑吧!很快你們就要連笑都笑不出來了,哈哈哈……」
「你不是叫我們笑嗎?怎麼自己先笑了?」虎兒懷疑他是不是受刺激過甚,弄壞腦子了。
「你能跟一個瘋子說些什麼?」東方妮狀似無奈地聳肩。
「你們該死──」巫師雙手一揚,又是一陣粉紅色的煙霧飄出。
東方妮月兌下外衣,運轉成盾,將煙霧反擊了回去。
逼毒這玩意兒趁人不備時施用是功效卓著,但對方若有了警戒,施術不成,己身反而易受其害。
巫師沒料到東方妮還有這一招,一時避之不及,所有的煙霧都襲到了他的面前,他不小心吸了一口,隨即癱倒在地。
虎兒冷眼瞧著他。「自作自受。」
「算了,別理他。」東方妮拉著她往回路走。
「你們……別太得意……我雖然沒能殺了你們……但我還是可以令你……們後悔終生………」他早料到自己一人恐非東方妮和虎兒的對手,因此花費近月的時間跟蹤他們,欲從他們身邊的人下手。經過一番評估,唯一稱得上他們友人的只有威遠侯、石威和一個名喚水仙的風塵女于。
前兩者他招惹不起,水仙他就不怕了,來找東方妮和虎兒之前,他已先對付過水仙,待他們回去後,發現受牽連拖累的友人,不信他們不悔恨一生!炳哈哈……
那樣,他就算死了,也瞑目了。
東方妮和虎兒不知他的詭計,只當他是死前在放馬後炮,理都懶得理他。
※※※
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但這熱鬧卻不似平常。
「將軍,你總算回來了。」大路另一頭,石威氣喘吁吁跑了過來。「我找了你們好久,侯爺和京城來的李公公還在府里等你呢?」
「嘿!大個子,你知不知道那邊是發生什麼事?」虎兒指著圍了一堆人群的所在。
石威睨了她一眼,不大想理她,但……將軍在瞪了,還是回話的好。
「听說邊關第一妓院‘迎仙樓’給燒光了。」
虎兒臉色乍變。「水仙姊姊──」她發足往人群聚集處擠去。
「虎兒!」東方妮當然是緊緊跟在她身後。
「將軍──」天啊!一間妓院比得上侯爺和背負聖旨而來的李公公嗎?石威快瘋了。
「水仙姊姊,你在哪里?水仙姊姊……」虎兒在人群里拚命地找著水仙。
「虎兒姑娘……」一個抽抽噎噎的聲音傳過來。是冬梅!
「冬梅,水仙姊姊呢?」該不會是發生意外了吧?虎兒急死了。
「小姐在那邊。」冬梅指著站在原本是迎仙樓大門旁的白衣姑娘。「打火滅了之後,小姐就一直那樣子了,動也不動,小姐,怕是嚇懷了,嗚……」
虎兒走過去,瞧著向來撫媚動人的水仙,她一身的髒污與狠狽,獨獨眼神出奇的盈亮。
「水仙姊姊……」總覺得她不是在難過,而是另一種更深沉的情緒。
水仙定定地瞧著地上那燒得只剩一半的「迎仙樓」招牌,好半晌不發一語。
虎兒沒轍,只好默默地站在她身邊護著她。
「都是那個人的錯啦!是他放火燒了房子……」冬梅持續哭訴著。
「那個人?」虎兒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一回身,東方妮正對著她頷首,他與地有相同的看法。「冬梅,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我不知道,從沒看過他,穿得古里古怪的,臉上還畫滿五顏六色的油彩,一進來就砸桌砸椅,說要找小姐報仇,院里的保鑣企圖阻止他,也被打傷,最後他還一把火燒了妓院,我們……現在大伙兒都無家可歸了啦……」
虎兒和東方妮對視一眼,心中已肯定那放火的犯人是苗疆巫師。原來他說的要他們後悔終生是這個意思──對付他們的朋友水仙。
懊死!罷才真該多踢他兩腳的,讓他死得太痛快了。
「水仙姊姊……」虎兒歉疚地咬著唇。「我……我很抱歉,今晚的事都是我……」
「虎兒,」沉默良久的水仙突然開口截斷她的話。「你知道嗎?‘迎仙樓’本來是叫‘百花樓’的,院里的姑娘人人都以花為名,取其百花,看似高雅,實則污穢。會改名‘迎仙樓’是因為我,從我被賣進來後,百花變成了迎仙──迎接水仙;嬤嬤說這是給我面子,哈!我的面子可真大。」
「姊姊……」虎兒伸手握住她的柔荑。
水仙嘴角在笑,眼神卻是激狂的,那是承受了多年委屈終至爆發的跡象。
「哼,嘴里說得好听,其實不管是百花還是迎仙,同樣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一團爛污。我早就在等,看它什麼時候毀滅?結果……這就是結果了。」
「那你現在終于自由了!」
「自由?」水仙轉頭,哀傷的目光鎖住虎兒的臉。「我有那種福氣享受自由嗎?」
「水仙姊姊……」虎兒大驚失色,听她的口氣似乎對人生絕望。
「我等這一刻不曉得等了多久,終于給我等到了……」水仙蹲去,撫著那僅剩一半的「迎仙樓」招牌;好象多年的心願終于達成,接下來要做什麼?不知道,迷迷茫茫的,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真那麼舍不得,不會把它撿回去當傳家寶?」一個輕蔑的聲音突然插進來。
東方妮和虎兒同時睜大眼往回瞪。「你閉嘴!」這該死的石威,到底有沒有腦啊?
一直神情迷惘的水仙卻驀地掩唇格格嬌笑了起來。「你說得有理。」
「水仙姊姊──」虎兒擔心她是不是受刺激過甚了?
水仙卻繞過她,走向石威。「那就麻煩你幫我把它們搬到一塊兒,等我找到新的落腳處後,再一起搬過去收藏。」
「我為什麼要幫你?」石威的莽性是天生,不管對象是男是女,他同樣粗魯對待,這世上唯一教他心服的只有東方妮。
「叫你搬你就搬,嗦什麼?」東方妮斥了句。
丙然,他乖乖彎腰搬起了破招牌,可心底真不服氣。那娘們擺明了在整他嘛。
「要那麼留戀風塵的話,不會換家妓院做啊?下賤……」
水仙俏目一轉,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石護衛,還有這個喲!」那語氣是輕諷刁難的。
那是個壞了一半的屏風,石威的眼珠子都快暴出眼眶了。
「這破爛玩意兒你要來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