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煒坐在醫院的涼亭里,悲慟的目光直瞪著手中白色的信封。這就是教眾人找翻天的新遺囑。
鐘老先生于凌晨三點半過世,聞訊而來的子女、親友們將他生前住餅的病房翻了個亂七八糟。
鐘老先生的遺體孤伶伶地被遺忘在病床上,無人聞問。
如果、如果他有一點點權利的話——少煒憤怒不平地握緊拳頭——他一定將這些財迷心竅的家伙趕出醫院,別玷污了這塊白色的地方。
可惜他沒有,因此他只能默默地忍受著那些寡情的家伙,將鐘老先生移到一旁,為他做最後一次的擦身,並換上壽衣。
而最諷刺的是,那封新遺囑就藏在壽衣里,被唯一不想找到它的少煒找到了。
老先生為什麼要將遺囑藏在哪里?少煒悲哀地猜測︰老先生是不是還懷著最後一絲心願,希望他的孩子們能拋棄貪婪之心,正視這世上最可貴的親情;為他的死悲傷,做出一點懺悔,然後,他們會在為他更換壽衣時發現這份禮物。
很可惜鐘老先生至死都沒能達成心願,那封新遺囑終究是落在少煒手里。現在他該怎麼辦呢?接下老先生遺留下來的公司,照顧那三個不肖兄妹?這個擔子可不輕啊,尤其在他對他們已經快要絕望的時候。他禁不住懷疑,這樣的混帳還值得人用心去幫助嗎?
金迷緩步走進涼亭,默默地立在他身旁。
隨著時光的流逝,朝陽也逐漸往頭頂正中爬去。
少煒嘆了聲好深、好長的悶氣。「那些人呢?」
她知道他問的是鐘家那些財迷心竅的親族們,聳聳肩。「被我趕走了。」「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誰能為難得了我?」語氣是十足的刁鑽。
噗哧!一聲淡笑化解了他滿面的憂愁,他朝她伸出了手。
金迷將小手置在他的掌上,任由他把她拉進懷里。
少煒的腦袋倚在她肩上,她舒爽的體香在他鼻端浮動,心底的焦憂漸趨平緩。
她的小手在他寬廣的背部、頸椎間游走,輕輕地挪移,放松他緊繃的神經與肌肉,听到他滿足似的輕吁,她的牙齒淘氣地輕咬下他豐潤的耳垂。
「啊!」他推開她,臉上罩著一層薄暈瞪她。「你干什麼?」
「我肚子餓了嘛!它看起來肥肥軟軟好象豬耳朵。」她委屈地扁著嘴。
他睜大眼。「你把我的耳朵當豬耳朵。」
「都是耳朵啊!而且……」她笑得弄邪。「你的生肖本來就屬豬!」
「這麼說也是沒錯啦!」他點頭,一下子又搖頭。「生肖屬豬不代表我的耳朵可以隨便任人啃。」
「那當然,除了我之外,你敢讓其它人隨便踫你,男人、女人都一樣,小心我變成一個夜夜磨刀的女人,乘你睡著的時候把你……」她比了一個剪刀的手勢。
「什麼意思?」他不懂。
「喀嚓!」她的剪刀手移向他的下半身。
他愣了下,雙手捂住重點部位。「你想守活寡嗎?」
「天下間又不只你一個男人,了不起我去爬牆。」
「你敢——」他低吼了聲,懲罰性地吻住她的唇,霸道的怒氣直沖她唇腔,將她花瓣也似的櫻唇啃吻得嫣紅欲滴。
那股火氣最後變成熔岩般的熱情,將金迷化成一池柔柔的春水癱倒在他懷里。
兩人緊緊的相依,她注意到他手里那團皺得可以直接送進焚化爐里的遺囑。
「傻瓜,這麼折騰自己做什麼?你喜歡接就接;不喜歡,丟出去,讓那些人去爭個你死我活好了。」然後,她再去做那個得利的漁翁,為自己銀行的存款多添幾個零。
少煒看著那封遺囑好一會兒。「我沒信心達成老先生臨死前的委托。」
「你怕管不了鐘家那些頑劣分子啊?」她兩指交叉一彈。「那簡單,交給我好了。」
「你有辦法?」
「我應該這麼說,任何疑難雜癥,只要一通電話,‘神風萬能社’服務就到,價錢公道、童叟無欺。不過……」
「怎樣?」
「親兄弟明算帳,夫妻也是一樣,萬能社只收現金,拒絕賒帳,也不接受信用卡。」
「那倒無所謂,老先生的遺言也是擔心他那些不肖子孫,只會花錢、不事生產、胡作非為,早晚報應臨頭、落魄潦倒,因此他才會想讓我管理公司,也算是為他的孩子們留下最後一條生路。但我想過了,與其只給他們魚吃、不如教會他們釣魚。只是我沒本事教,‘神風萬能社’若有能力,我相信即使老先生在世,也會很高興地付這筆學費。」
「那你就努力經營公司賺錢吧!」她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萬能社的收費一向不算低。」
「你直接說很高不就得了。」他笑睇她一眼。「不過……你真忍心連老公的錢也賺?」
「我為人公私最分明了,私底下你是老公;工作上,你是客戶,絕不徇私。」尤其訓練對象還是她很討厭的人,沒乘機獅子大開口已經給足他面子了。
「哈哈哈……」他大笑不已地摟緊她。認識第一天就知道她很愛錢,但不是為了利益不擇手段那一類;應該說她喜歡任何一種錢幣,她把它們當藝術品般收藏,卯足了勁在賺錢,卻難得地不強取豪奪,她是自有一股特別魅力存在的,因此才會吸引他的目光佇足,進而愛上她。不過……「婚後,我們做每一件事,你不會都想跟我收錢吧?」
「你會幫忙做家事嗎?」她笑眯眯地問。
「會!」少煒點頭。
「生活費共同負擔?」
「家里所有的開銷,全部我付。」他很大男人地開口,一直以為養家是男人的責任。
不錯嘛!還有傳統男人養家的觀念,值得給他一點獎勵。她湊上唇,輕吻他的頰。
「既然你已一肩承擔起一切,還有什麼事情是我得一個人擔,而事後再向你收錢的?」
少煒想到什麼似,一股紅潮在臉上一閃而逝。
「我不會這麼沒良心啦!只不過……」她突然笑得媚態橫生、妖嬈動人。
非常不好的預感在他心里浮起。「你不是說肚子餓了?走,我請你吃早餐。」
他刻意轉移話題。
「好啊!」金迷順著他的話意點頭,扶著他的手起身,與他一同走向停車場。
「少煒,你說結婚後,我在床頭擺一個小豬撲滿,我們每上床一次,如果你覺得我表現好,就給我一點獎勵,你覺得如何?當然,我不會那麼沒良心,硬規定出一個金額,但……你就當增加我們的閨房情趣,哄我開心?」
他一個跟蹌,差點摔得五體投地,這叫「有良心」嗎?見鬼了,早知道就不問了,他干啥兒問這種無聊問題?大笨蛋!「我越開心就會越愛你哦!」她繼續使盡全身魅力誘拐他。
少煒忽然拉著她跑得飛快。
「你怎麼啦?」他居然把她摔進車里耶!般什麼鬼?
「我決定從今以後都不在家里的床上愛你了。」他豁地撲上她、狠狠吻住她的唇。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不在床上愛她,改在其它地方、看不到小豬撲滿的地方愛她……啊!這根大木頭學壞了,他居然想用這種方法賴帳,這……這、這……算了,這一次就便宜他吧!
在他的手覆上她胸前的蓓蕾時,她提醒自己,別忘了激情過後去買只小小豬隨身攜帶,教他賴無可賴。
然後,隨著體內竄燒的欲火,她隨著他陷入一場驚天烈焰中——
尾聲
爆竹一聲除舊歲——
大年初一,睽違了一年的「神風萬能社」終于在原址重新開張,由美女老大雲吹雪領頭解開覆住大樓紅布的蝴蝶結,隨著大紅綢巾落地,一棟嶄新的十八層大樓在陽光下閃爍著雄偉、壯闊的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