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她高興就好。「如你所願。」
「你說的哦!絕不準食言。」
「絕不食言。」他舉起右手做發誓狀。「沒事了,出去吃晚飯好不好?」
「好。」她跳下地,忽然又想起什麼似地拉拉他的衣袖。「剛才跟你說的事,別告訴皮蛋。」
「當然。」他點頭。
「謝謝!」她開心地跳上他的背。「就知道你最體貼了,我們去吃飯吧!」
一大早,蕭士誠公寓的屋頂差點給薛宇叫掀掉。
「唉喲!」他嚇了一大跳,跌下床鋪,摔得淒慘兮兮。
「誠誠,那……你怎麼又跌下床了?」她慌張沖進來,卻只趕得及扶他起身。
「唔!」他搖頭,撞到鼻子,暫時說不出話來了。
「還……還好……」斷斷續續的嗓音里有著濃厚的鼻音。「發生了什麼事?」
「啥兒?」她呆看著他破皮的鼻頭,不覺有些心疼。
「你剛才為什麼尖叫?」
「啊!」她猛地回過神來。「皮蛋不見了。」「怎麼會不見?會不會在浴室或廚房,你沒注意看?」
「真的不見了,他還留下一封信,你看。」她攤開信紙。
蕭士誠湊到她身旁看著,一張信紙上只寫了「再見」兩個字,底下還繪了幅小小的地圖,像是某山區的度假小屋。
「他八成躲到我們昨晚在浴室里說的話了。」他猜測。
「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枉費我這麼疼他,要走也不打聲招呼,就留下兩個字。」薛宇哽咽道。
「他可能也是不想讓你難做嘛。」蕭士誠輕拍著她的背脊安慰她。
「有什麼難做的?大人的事小孩子操那麼多心干麼?又不關他的事!」
「你已經因為伍勝夫的事離職過一次了,他大概不願意你再受連累。」
「去!平常也沒見他這麼乖巧過,這節骨眼兒才來體貼,真是個惹人操心的混帳小子!」
「就跟你一樣嘍。」有時候蕭士誠都覺得薛宇和皮蛋根本是一個模子印出來、正負兩面、相似又相反的兩個人。動手永遠比動嘴快、動嘴又比動腦快。所以老干些招人誤會的蠢事。「明明心里很掛意,就是嘴巴不好。」
「哼!」她不滿地嘟起嘴。「那現在怎麼辦?」
「我大概可以猜到他會去哪里。放心吧!會有人保護他,他不會有事的。倒是你……」他頗為難地頓了下。「我想皮蛋留下來的這幅圖,指的八成是伍勝夫的藏身處,你打算如何處置它呢?要交回警局嗎?」
「這……」她吟哦片刻。「我沒有選擇的余地,一定要這麼做。」
「你確定?有時候出動大批警方並不真的好。」
「我知道,但這種刑案畢竟是警察的工作,而常氏夫婦目前還在局里等消息,既然已不需要顧慮到皮蛋的立場,我希望能夠讓家長們安心。」她在局里看到常太太哭得眼楮都腫了,著實不忍。
「也對,子女出事,最傷心的莫過于父母了,是應該先讓他們放心。」他起身換衣。「我跟你一起去吧!」
「咦?你要去警局啊?」她擔心他又要陷入紅粉陣里了。
「我不去,你要用什麼借口解說這張圖的來歷?」
「說得也是。」讓人家知道,她其實早知皮蛋的下落,卻窩藏不報,不被局長剝皮才怪。凡事推給他,她才能平安過關。「一起走吧!不過你別穿得太漂亮。」
「咦?」她不怕他給她丟面子嗎?
「我不喜歡別人看你。」她說話的語氣酸溜溜的。「你丑一點兒,我才有安全感。」
蕭士誠咧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真的,他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的外表好不好看,重要的是,她對他終于有了獨佔心了。她愛他,這份感情再也無庸置疑。
「混小子,你還敢來?」伍勝夫作夢也想不到,辛苦找了三、四個月的兒子,居然到了他最落魄的時候才出現。「我的貨呢?」
「沖進化糞池里了。」皮蛋大搖大擺地往內室里走。
「你這個不肖子,我五億元的貨,你給我沖進……咦?你干什麼?」伍勝夫氣得臉都黑了,皮蛋竟然在給常小姐松綁。
「幫你積陰德。」
「住手。」伍勝夫搶過去又綁起人質。「你知不知道她老子是怎麼對我的?我奉獻了幾千萬的紅包給他;我落難的時候,想跟他借個四、五百萬,他居然叫人把我趕出去,還放狗咬我。既然如此,我就要他把以前拿我的都吐出來。」
「這種事你不是也常做嗎?老媽十幾歲嫁你,幫你生兒育女、孝養公婆,你沒發達前全靠老媽幫人洗衣服、擺地攤給你錢周轉;你一發達,不是照樣把她丟著,又找年輕女人;老媽死的時候,你連一炷香都沒來燒過。像你這種人,有什麼資格說別人不好?」
「那是……我們大人的事不用你管。」
「你的事我也不想管。」皮蛋拉起常小姐。「但我要帶走她。」
「你……你說什麼?」兒子幾度背叛他,伍勝夫快氣暈了。「你想害死你老子是不是?」
「你也快走吧!我已經把這里告訴警察,過不久警察就會包圍這座木屋,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親手送父親進監牢這種事皮蛋做不到,但又不願眼睜睜看著父親陷入萬劫不復之地。這種做法是對是錯?老實說,他也不知道。
伍勝夫氣得全身發抖,迅速地由背後一掌劈昏兒子。
「混帳小子,你敢出賣老子!」他把常小姐扛在肩上,既然這里的行藏已暴露,只好再另尋藏身之處了。至于皮蛋,老虎再殘虐也不食親生子女,就把他放在這里了,過不久警察找來,自會救他,他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才是。
第十章
當薛宇和蕭士誠將地圖送進警局,一片歡呼聲戛然響起。
「太好了,薛警官,我立刻連絡直升機,把整座山頭包圍起來……」
「等一下,等一下!」薛宇差點暈了。「沒必要搞這麼夸張吧?如此大張旗鼓一定會打草驚蛇,反而……」
「你說什麼?」局長截口道。「人質可是常小姐耶!怎麼可以不慎重?」
「並不是人多就一定可以破案啊!把伍勝夫驚走了,以後不是更麻煩?」薛宇怒道。局長大人臉色倏忽大變。這該死的女人,是故意削他面子嗎?專挑這種人多的場合來反駁他。
「薛警官,你跟我進來。」
薛宇二話不說,推開椅子,站起來。
蕭士誠在一旁看得直搖頭,忍不住輕拉她的衣袖提醒道︰「他是你上司。」
「我當然知道局長是我上司啊!」她說完,直接走進局長室。
她不知道!蕭士誠很遺憾地發現,這場硬仗還有得打呢!
想來也奇怪,像薛宇這種個性,是怎麼在警界里熬過這些年的?她居然還能夠升任隊長,沒在一開始就被扣上黑五類的帽子、凍進冰庫里,還真是奇跡了。
虧她還常笑他不懂得打理人際關系。要他瞧來,他的冷漠,與身旁諸人劃清界限,還比她的橫沖直撞少惹些禍。
不過也有可能如局長所言,她在這件案子上摻入了太多的私人感情,流于意氣之爭,才會把事情搞成現在不可收拾的局面。
但,不論如何,他敢打包票,薛宇和局長這一進去,絕對會不歡而散。
「蕭先生、蕭先生……」
蕭士誠猛然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如何時,又被包圍住了。
「你們……」
「蕭先生,你還記不記得我?」他總算听到她的呼喚,女孩喜不自勝地擠到他面前。「我們相過親啊!你還給過我一張名片呢。」
「哦!」他漫應著。搜尋枯腸也不記得曾見過這張臉。事實上,除了薛宇,他很少去記女孩子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