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皺眉。「小薛,酒喝太多對身體不好喔!」
「誠誠,你昨天沒看新聞?」
「咦?」他忠厚的臉龐上是一片茫然。喝酒跟新聞之間,有關系嗎?
「昨天我們抓到了伍勝夫那只超級大毒蟲的小辮子,查扣了他近兩億新台幣的海洛因,雖然還沒有確切的證據可以逮他進籠,但破案的日子也指日可待了。局長特地給我們舉行慶功宴,招待我們到‘四川小陛’大吃大喝一頓。」
「唱到天亮?」他對這種傷害身體的浪蕩行為不表贊同。
「應酬嘛!」薛宇無聊地揮揮手。她也不喜歡跟那些不認識的人喝酒,但每個人都要恭喜她破大案,在那種情況下,不喝也不行,會被說恃「功」而驕。「唉呀,你不懂的啦!你們這些搞研究的,哪能了解我們在外頭跑的辛苦?」
的確是很難了解,又不是在做生意;就算經商,也沒必要在白紙黑字的合約外,再奉送佳肴、醇酒加美女吧?
由此可見蕭士誠確實是標準的學究脾氣,直率、不懂得變通。
「既然辛苦,你趕快吃飽飯,回家洗個澡,休息吧!」
「熱水器壞了,而且我好象忘了繳水、電費,屋子里沒水、也沒電。」
蕭士誠瞠大了眼眸,啼笑皆非。「帳單在哪里?我去幫你繳吧!你今天就先在我屋里休息。」
「哈哈哈,就知道誠誠最夠義氣,可是……」她不好意思地搓著手。「帳單好像也丟了。」
「我去重新申請一份吧!」
「好,提款卡給你。」薛宇掏出皮包,抽出一張卡片給他。「號碼你知道。」
蕭士誠注視著藍色的卡片好一會兒。「小宇,這張提款卡不就是你兩個月前掛失的那一張?上個月我陪你重新申請了一張新的,應該是白底綠邊才對。」
「有這回事?」她忙翻查皮包。「可是只剩這一張了,那另一張提款卡呢?」
也許兩個月後它會重新出現,就跟這一張被報廢的一樣。蕭士誠在心里想。
「誠誠……不見了耶……」
「沒關系,我先幫你繳。」「好,等我領了薪水之後再還你。」局促感一下子就釋然了。「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他回以淡淡的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真的只是兄弟?如此的投契、一輩子的交叉集合、互信互愛許諾過一生……這樣的情,他以為更適合用在一對緣分天定的青梅竹馬上。
比如——他與薛宇!
砰!蕭士誠的實驗室大門被猛烈地沖撞開來,縴細的門板可憐兮兮地躺在地上,喘息兩聲,咽下它最後一口氣。
「誠誠,你在不在?」是薛宇的聲音。
「姓薛的,你這個女人,又破壞公物!」上官金迷漂亮的美目里燃著兩簇熊熊烈火。「金迷,只有你在啊?」薛宇好象看不懂她的怒火似的自顧自地說著。「你們社長呢?」
「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月已經撞壞了萬能社五道門板,五道耶!」金迷氣得鼻孔都要噴火了。
「誠誠,你在哪里?」沒得到答案,薛宇徑自走進實驗室里,這邊翻翻、那邊弄弄。「薛、宇!」上官金迷磨著牙,一字一字地從齒縫中擠出。「賠我錢——」
「唔……」總算稍微注意到她的怒氣了。「這……又不是我的錯,你們的門板太爛了嘛!」薛宇瞄一眼陣亡的門板,約略估計,門板厚度不足0.5公分。
「就算裝鋁門,也會被你一腳踹扁。」這也是事實。
薛宇咧開嘴,一只手掌壓上上官金迷的肩膀。「別這樣嘛,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計較那麼多?」「嗚!」上官金迷緊度黛眉,嬌小的身子緩緩蹲了下來。「你這個怪力女超人,離我遠一點!」老天!她的肩膀快散了。
「真的那麼痛?怪了!我沒用很大力啊?」薛宇不解地望著自己的手。
「小薛?」蕭士誠疑惑的聲音在實驗室門口響起。「你怎麼來了?」他剛幫她繳完近半年的水電費,以為她還在家里睡覺,正想著中午要買什麼東西回家給她吃呢。
「我的槍……」她可憐兮兮地掏出裂開的手槍遞到他面前。「誠誠,你一定要幫我修好,不然我就慘了。」
「怎麼會弄成這樣?」真不敢相信,她的怪力竟能將槍托都弄裂了!
「它卡住了嘛!我想把子彈退出來,退不出來,就拿鐵錘敲,才敲三下,結果……」她好無辜啊!
「小宇,手槍是很精細的東西,不能用鐵錘敲的。」他很有耐心地將手槍整個拆開來,把裂掉的地方重新補好、組合。「我上次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子彈若退不出來,就把轉輪的地方稍微搖晃一下,或者多轉兩圈,很容易就退出來了。」
「我有啊!可是越搖,它反而卡得越緊。」她興奮地收好槍,總算可以交差。
「不可以太用力,要輕輕的,順著轉勢來。」
「好啦!下次我一定會記住的。」她直爽地擺擺手。「我上班去了,拜。」
「再見。」他老實地點頭。
「社長。」旁邊的上官金迷一腳踩著拍子,怒看他的呆樣,真是越瞧越火大。
「咦?金迷,早安,什麼時候來的?」
「一直都在!」
「咦?」「不要跟我裝傻!」她怒吼。蕭士誠只有在做實驗和解決他心愛小薛的麻煩時,才會稍微清醒一點兒。平常他這個「怪胎天才」真該改名為「怪胎白痴」才對。
「對不起哦,我沒有注意到。」他依然一臉傻笑。
「你不是沒注意,你是根本就不用心。」她咬牙切齒。「我真搞不懂,那個女人有什麼好?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粗心大意,像個莽撞的笨蛋,你怎麼會被她迷得團團轉呢?」
「小薛很可愛。」
仔細看,他提到「小薛」這兩個字時,眼楮里還會冒出星星呢。
「她可愛?」上官金迷快暈了。「你眼楮月兌窗嗎?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也輪不到她來可愛啊!」蕭士誠好好打扮、打扮,說不定都比薛宇清秀。
說實話,薛宇長得真的不怎麼樣!稜角分明的五官雖然使得她相貌出眾,卻獨缺了那份優雅的女人味。整張臉唯一稱得上柔美的只有那對彎彎似遠山的柳葉眉;
每當她笑起來的時候,飛揚的姿態,好比鳳凰于飛,將一張平凡的臉孔妝點得搶眼動人。
但她真正吸引蕭士誠的,卻是那最教眾人所詬病的豪爽性情。沒有心機、大剌剌的,想什麼、要什麼立刻就表現出來;不像普通正常的女孩,欲拒還迎、羞羞怯怯的,一肚子彎彎曲曲似長江的心思,他大概一輩子也休想搞懂。
只有她的直線型思考最讓他輕松,也最對他的學究脾氣。而且他們早就說過要永遠在一起了,從出生的那一天開始……他的心思沉入遙遠的過往。
「你又發呆!」上官金迷真是被他打敗了。「除了薛宇,任何人跟你講話,你都是這副死德性,懶得理你。」余怒未消地轉出實驗室,經過門板的陳尸處。「喂,這扇門薛宇不賠,金額就從你的薪水里扣喔。」
「啥兒?」他心不在焉地漫應著。
「我說下個月扣你薪水五千塊!」真被他氣死了。「哇!」去而復返的薛宇听到一扇破門竟值五千塊,眼珠子差點暴出眼眶。「你吃人啊,上官金迷?這塊爛門板哪里值五千塊了?分明是欺負誠誠老實。」
「小薛,你怎麼回來了?」蕭士誡剛才在作白日夢,心思好不容易才被薛宇的聲音拉回來,根本不知道這兩個女人在吵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