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猛地攫住她的下巴,硬逼著她逃避的眼直視他的。「你向來說話都會看人眼楮的,現在怎麼不敢看我了?你分明是在說謊。」
想不到他這麼了解她。一點苦澀在琦歡心底漾開,像根套馬繩,緊緊系住她的靈魂。
「我只是以一個朋友、一個同事的身分勸你,夜深了,明天還得上班,你該休息了。」
「朋友?同事?」他邪氣地挑高了眉。「不只是這樣吧?我可沒那麼好的心腸為一個單純的朋友去賣命,你昨晚說的話,你忘了嗎?」
琦歡愕然地睜大了眼,身體里的溫度急劇下降著。
「喂!」士奇緊張地抱住她,她突然失神的樣子叫他惶恐不安。「琦歡,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告訴我,我……我送你上醫院……」
「等一下。」她突喊,秀氣的眉痛苦地揪緊。「我很好,真的,我……請你忘了我昨晚的醉言醉語好嗎?我不是有意的,你……你就當一個年紀大的女人隨口發了幾句牢騷,請你……別再提了。姑姑、還有公司那邊的流言我會澄清,不會再讓你受到誤解,我……」
「為什麼?」他驀地用力摟緊她。「我拒絕、我拒絕忽然被求愛、又莫名其妙地被推開。現在不是你愛不愛我的問題,可是我要你,我左士奇看中的東西,我一定要得到手,你听懂了嗎?」
「你明明不喜歡我!」她在他懷里痛哭失聲。「是你叫我遠離你的,嗚……」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啊!」他恍然大悟地睜大了眼。「是中午,我一時生氣……老天,你把我的氣話當真了。」
「我不知道那是氣話,還是真心話。」她的眼越過他的肩膀看向不知處的遠方,就像她不懂得該如何處理這段來得太離奇、太突然的感情一樣,她深感無力。
「是氣話。對不起,我工作的時候總是太投入了,不知不覺間就會傷害到身邊的人,我道歉,原諒我好嗎?別再說那些離開的話,我不愛听!」他愛憐地撫著她柔順的長發。
從來就知道他狂妄又放肆,或許正是這份強勢深深攫住了她的心。但她最害怕的也是這個。
她擔心差異如此之大的兩人在一起,是否真的適合?萬一當她付出一切後,他卻輕輕一揮手,她又將失去一切。
「笑一笑,我不愛看你哭唷!」士奇憐惜地撫觸她冰涼、蒼白的玉容。「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女孩,看似沒脾氣又怯弱,實際上卻認真嚴謹。你對每個人都好,只待自己嚴苛——你的善良是最令我動心的地方……」
望著他眼里的寵溺疼惜、听著他話里的真情摯意。很難教她的心不陷落,她已無法再反抗,只能依附在他懷里。
士奇持續呢喃著,直到一聲小小的嗚咽突兀地響起,一團毛絨絨的東西忽然出現在他腳邊磨蹭。
「什麼東西?」他彎腰抱起一只肥嘟嘟的小狽,胖得像顆球,連腿都快看不見了。
「啊!小狽狗。」琦歡樂得有東西可以轉移注意力,怯笑著接過小狽摟在懷里。「你好不好啊?剛才沒嚇到吧?」
「你什麼時候開始養狗的?」他的脾氣本就像急驚風,來得快、去得也快。尤其得知她已無大礙、又肯對他笑,他的好心情一下子又全都回來了。他開心地捉著狗兒肥短的四肢玩。「看來是新品種呢!比豬還胖。」
小狽嗚咽地叫了幾聲,琦歡看得不忍,又將它抱了回去。
「別這樣,小狽狗會怕的。」
「會嗎?」士奇好玩地伸手彈了小狽的小腦袋一下,小狽咧開了嘴作勢咬他,惹得他哈啥大笑,一人一狗,就在床邊玩起了角力。「我看它挺凶的嘛!脾氣比我還大,不過它太重了,萬一壓著你的傷腿不好。」他把狗兒抱下地。「你上哪兒買這麼胖的狗?」
「不是買的,我傍晚回家時在路上撿到的。」她依依不舍地看著在地上爬的小狽。「不知是誰這麼狠心,這麼可愛的狗狗也舍得丟棄,我在馬路上見它差點被車撞到,就把它抱回來了。」
「你就是為了撿這只小狽才會受傷的吧?」干偵探這行的多少都有點推理天分,雖然她掐頭去尾,只挑重點講,但他還是由一些旁枝末節猜出事情發生的經過。
「我……」她不安地扭著十指。該怎麼說,她因為他的一句話而心神不寧,才會在撿小狽時,讓後方來車擦撞了一下。
「你是要自己說,還是讓我們繼續玩猜謎游戲?」他陰鷙地眯緊了瞳眸。
「那真的是一場意外!」她怯怯地低下頭。「我正要抱小狽,不知道後方有車子過來,一不小心才會……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事發當時你在哪里?」事情若如此簡單,他的第六感就不會預警個不停了。
「就蹲在人行道旁嘛!」
「擦撞你的是汽車?還是機車?」
「一輛白色的福特轎車。」
士奇揪緊的眉峰鎖得更深了,一輛汽車、走在機車道上,擦撞蹲在人行道旁的琦歡,這能叫「意外」嗎?
加上前幾天的冰箱墜落事件,他幾乎已能斷定的確有人想要她的命。
想到這兒,他不由心急如焚。「琦歡,這幾天你千萬要小心,沒事盡量別單獨出門,知道嗎?」
說完,他匆忙離去。他得做些準備,來對付隱身在暗處的敵人才行,否則以琦歡那種爛好人的天真性情,只怕躲不了兩天就要蒙主寵召了。
琦歡無聊得發慌
本來就被姑姑們監視得緊,現在又多了一個緊張大師——左士奇,不經她同意就擅自替她向事務所請了兩星期的假。
不能去上班,又被以受傷為由牽制住行動,三天下來,她已經悶的得去數小狽狗身上的毛來玩了。
「吃飯了!」士奇準時幫她送三餐。一進門就看到兩片嘟得半天高的紅唇,他忍不住淘氣伸手彈了它一下。「干麼?準備吊豬肉啊?」
「唔!」琦歡臊紅著臉捂住唇。還有一點叫她煩躁不安的就是他對她的態度,不知怎麼搞得,他越來越喜歡對她毛手毛腳、還有那無微不至的關心,每每教她無所適從又心慌意亂。
「別氣了,猜猜我給你帶了些什麼來?」
「不猜!」她又學起小烏龜把頭埋進膝蓋里。
士奇也不逼她,逕自在她房里敲敲打打。
琦歡听著四周的聲響不斷,忍不住好奇,捂臉的十指開五縫,偷瞄了一眼,這一瞧卻再也禁不住叫了出來。
「是新的掛軸!」
「喜歡吧?」就是不忍心見她悶得慌,想起她愛畫畫,他才會特地去買這幅空白的掛軸,讓她在養傷的期間不至于太過無聊。「還有新的顏料、畫筆呢!」
「士奇!」她開心的眸泛水光,雙手大張伸向他。「啊——」卻不小心差點摔下床。
「小心點兒!」幸好他的反射神經早被她的迷糊訓練得如火箭般快速、發達,即時在她落床前接住了她。「你想再睡兩個星期的病床嗎?」
「才不要!」她噘高了唇。
「又要吊豬肉了!」他好玩地又彈了它一下。
「討厭啦!」她趕緊捂住唇,被他踫到的地方燒得發燙。「你買這些東西的時候,有沒有被姑姑看到?」
「怎麼了?難不成你姑姑不喜歡你畫圖?」
琦歡光燦的小臉失了色彩。「姑姑說,女孩子畫這些東西沒用,既引不起男人的興趣、也無法哄丈夫開懷,有時間還不如學習廚藝、插花……什麼的,將來嫁個好老公比什麼都重要。」
「但是你喜歡畫畫!」士奇倒不認為只會伺候男人的女人有什麼好,相反地,他欣賞肯努力的女人,當她們專心一意在做某件事情的時候,那種奮發向上的姿態是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