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身為他的大哥卻……」
「柳伯父為何如此過份?」她忍不住為追雲抱不平。
「莉莉安,‘四大門將’留下的本就是一則悲劇傳說,不止追雲,未婚前的晏飛也是一樣,但你要鼓起勇氣陪伴他一起扭轉乾坤、創造出屬于你們自己的幸福啊!」朱朱以過來人的經驗安慰她。
「我知道,可是……嗚嗚嗚……我好難過嘛……」莉莉安情不自禁撲進她懷里,放聲大哭。
電話鈴聲突然響了,晏飛伸手接起話筒。逐風驚慌的聲音從另一邊傳過來。
「大哥,我找到黃舒姿了……」
「誰是黃舒姿?」
「大哥,你不要插嘴,听我說完嘛!黃舒姿是二哥以前的秘書,後來發生一些事情,突然離去,我接到消息,她自從辭職後,就一直流連在酒吧里醉生夢死,二哥不听我說完,就掛斷電話去找她了。」
「那你剩下一半的重點到底是什麼?」晏飛無奈嘆問。這個逐風,廢話一堆,難怪追雲沒耐性听他說完。
「黃舒姿真是洪阿姨的女兒。」
「那黃舒姿是洪碧珠的女兒,又跟追雲有什麼關系?」
「大哥,你怎麼還不懂?洪阿姨跟來管家結婚十年,但她卻跟了老爹三十年,而黃舒姿今年二十八歲,她可能是我們另一個流落在外的妹妹啊!」
「黃舒姿也喜歡追雲。」埋在朱朱懷里痛哭的莉莉安突然抬頭插了一句。
晏飛立刻臉色大變。「逐風,趕快去找追雲,小心別讓他出事了。」
「我馬上去。」
幣斷電話,晏飛急道︰「莉莉安,我們也出發。」
「去哪里?」
「找追雲。黃舒姿可能是我父親另一個私生女,偏她又喜歡上追雲,而追雲心病未愈,由他單獨去處理這個問題,鐵定會出事。」
「那我們還不快走。」莉莉安跳起來。
「朱朱,你待在家里,小心照顧孩子。」晏飛協同莉莉安開著車子,聯絡「神偷門」的人,緊急尋找柳追雲。
※※※
追雲既心疼又驚訝地注視著正坐在吧台邊發酒瘋的女人,這真的是他那個美艷又能干的女秘書,黃舒姿嗎?
她披頭散發,一身的酒臭,穿著泛黃又發酸的皺衣服,雙眼因為喝了太多酒而充血泛紅、兩顆瘦削……簡直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而這個女人卻可能是他流落在外的妹妹……
他握緊拳頭,不由好恨、好恨父親,令他們險些陷入困境的男人,同時也逼瘋了他可憐的母親,父親怎麼可以如此不負責任?
「跟我走。」追雲走過去,顧不得驚世駭俗,一把扛起黃舒姿。
「干什麼?放開我,我還要喝……」已醉得神智不清的黃舒姿對著他又踢又咬。
「你不能再喝了!」替她付了酒錢,他扛著她走出酒吧,丟進銀色法拉利里。「你給我清醒一點兒。」他高高揚起的巴掌,落到她臉上時,卻變成了心疼的撫觸。「黃舒姿…」
嘔!無奈她已經醉得徹底了,只能以充滿惡臭的嘔吐回應他痛苦的呼喚。
「小妹——」他一張臉白得發青,毫不猶豫月兌下西裝擦拭她吐出來的穢物。「振作點兒,哥哥立刻帶你去看醫生。」
銀色法拉利在馬路上狂飆,追雲雙眼在盛進過度悲痛後發出可怕的紅光,惡魔捉住了他的靈魂,他已分不清楚眼前的悲劇是少年時期的噩夢,抑或另一場包深沉的悲劇。
吐過一陣後的黃舒姿終于慢慢恢復了一些神智,乍見夢中人在旁,她激動地拉著他又哭又叫。
「副總、副總……你來找我了,你還是需要我的對不對?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啊!別丟下我,不要不要……」
「小妹……」被可能是親妹妹的女人求愛,他不知道這顆早被傷得破碎不堪的心還能做出什麼樣的反應?茫然的腦子里,一種更劇烈的情緒突破禁制,像是要撕裂他的般激射出熾熱的火焰。
黃舒姿瘋也似地傾過身子強吻他,一輛沙石車則緊跟在後面狂按著喇叭。而他卻在同時失去了所有的感覺與思想。
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法拉利突然沖上了安全島,就在一陣猛烈撞擊後,白煙翻騰而起。
他發現視線被整片紅光遮蔽住了,可是他的身體卻好輕松,被禁制住的靈魂在剎那間得到了自由,它不停地往下墜落再墜落……直到無底深淵。
在那里,沒有光、也沒痛苦,而他,一身的疲憊終于在那兒尋到了渴求已久的安寧與平靜——
「我要永久地沉睡下去!」這是他閉上眼眸前最後一個想法。
※※※
黃舒姿緊張地拉住前來巡房的醫生。
「他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為什麼還不醒來?」那一場車禍,並沒有造成很大的傷害,她被送進醫院的第二天就已然清醒,並且獲準出院了。但追雲卻不知為何一直昏睡著。
「小姐,病人的頭部受到了撞擊,X光片未下來前,我們也不知道他為何昏迷不醒。」醫生說完,即走出病房。
黃舒姿忙追上前去。
「可是他——」一陣細微的申吟驀然響起,打斷了她的責問。「副總……」她急轉回來,看到病床上的追雲,他的睫毛正在輕顫著。
「水!」追雲干裂的嘴唇粗嘎地吐出一個音節。
她趕緊端起水杯,喂了他一小日。「副總,你覺得怎麼樣?」
听到呼喚,他緊閉已久的雙眼緩緩地睜了開來。乍來的光明叫他一時無法適應,他痛苦地哼了聲,茫然的視線才對上床前的女子。
「你在叫我嗎?你是誰?」
「副總!」她驚駭地白了臉。「我是黃舒姿啊!你不記得我啦?」
「黃舒姿?我們是朋友嗎?」他微笑地問道。
這是她冷酷、殘忍又迷人的柳副總嗎?黃舒姿一時看呆了,少了陰騖與深沉,他變得比陽光更亮眼。而且——她在他眼里看到了從未見過的快樂與平靜。
「副總體……」
「你叫我‘副總’?」他歪著頭想了一下。「這是我的名字嗎?唔……我的頭好痛,我記不起來了……」
他喪失記憶了!黃舒姿俏臉煞白。
「副總,你振作點兒,我……我去幫你叫醫生過來。」
黃舒姿走後沒多久,主治醫師就進來了,他幫追雲檢查了一下。
「病人因為頭部受到撞擊,造成了暫時性失憶。」
「那我什麼時候會恢復?」追雲揉著發疼的太陽穴間道。雖然喪失了記憶,但是習于掌控一切的個性倒是一點兒沒變。
「很難說。」追雲的X光片剛剛才送到他桌上,他還來不及看,就被黃舒姿拉了過來,片子也順手帶上了,這會兒拿起來瞧了下。「腦子沒受傷,記憶應該不難恢復才是,我們可以為你安排精密的腦部檢查,可能會有幫助。」
「哦!」追雲躺回床上,倒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私心里反而感到一片安然,下意識地,他不想恢復記憶。「不必麻煩了,醫生,就這樣吧,讓它順其自然。」
很少看到失去記憶的病人像他這樣怡然自得的,醫生怔愣了一下。「那你好好休息。」
醫生走後,黃舒姿焦慮地沖到病床前。「副總,你為什麼要拒絕醫生安排的檢查呢?」
「我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啊!」追雲打個哈欠,倒是被折騰了這半晌,有點兒累了。
「可是……那你怎麼回去?」
「回哪兒去?」他揉揉眼。「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不如由你來告訴我,我是誰?住在哪里?我們是什麼關系?這樣不是簡單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