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晨栩,我們戀愛吧。」她淡淡地道,語出驚人。
司晨栩的尾音都還沒有說完,愣是被這句話卡了半天,喉嚨里哼哼唧唧了好大一會,才吐出一個字來,「啊?」
她是在開玩笑還是耍他?之前他送花送禮物她眼都沒眨一下,後來他改變情調請她看電影她也爽約,現在只是簡簡單單請她吃個飯,旁邊還攜帶了一只特大級的燈泡,她倒主動了。
白歆瞳低低地語調,手指似有若無地在桌面上輕輕按著節拍,「我的話從來不重復第二次,如果你覺得不妥,就當我沒有說過吧。」
「那怎麼行!」慢半拍反應過來的他又不是傻子,這麼好便宜的事情,天上都掉不下來。清了清嗓子,沉吟了會道「這個事情我是絕對地,毫無意見地贊成。」
「撲哧」司蘇杭忍不住噴了一大口口水,受不了地白了他一眼,也只有這樣的人可以說出這麼厚臉皮的話來。
接下來,就是有人要遭殃了。匆匆地發了一條短信,心境倒抱了些幸災樂禍的想法,誰讓那個人布撒了那麼多張網,到最後卻讓人撿去了便宜。
「但是我還想問為什麼你突然想跟我談戀愛?」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白歆瞳微露困惑的眼神,心思也隨即飄遠,她為了什麼而要戀愛呢?是因為覺得孤單夠了嗎?還是司蘇杭的刺激或者是陳景裴對何離的態度?
這一切不是都該有個結果嗎?她等得不耐煩也無心去想將來會怎樣安排。所以她選擇了第一個當逃兵。這樣即便一年後,她也可以少難過一點吧。
「呃,如果你想不出來就不要想了。」不然等下想到反悔,他就得不償失了。
她點點頭,眼底的狡黠輕然地隱沒。
硬幣罐快滿了,只差幾個了。
白歆瞳躺在床上,眼楮望著那些銀色的金屬發呆。今天外面的月亮好圓。還記得小時候的那一次,她翻牆爬樓回房,卻意外吻了沉睡的他。
那是她的初吻,自然也是他的。雖然到後來她一直都不肯承認,可是不可否認她是喜歡並且記憶猶新的。
軟軟的,像是超市里的七彩果汁軟糖。
或許他們不那麼相識,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吧。
還記得第一次對他動心,是在初二的時候,她丟了課本要向隔壁班的他借。當她推開門的時候,沒第一時間發現他,以為他不在時,在門邊發現了。
陽光折射在玻璃窗上,他的眼異常的明亮,像是海底涌起的波浪,泛著耀眼的璀璨。那深褐色的眼眸輕輕地流轉,似能帶動一個人的心,輕輕地被勾起。
「找我嗎?」處在變聲期的他,聲音听起來異常的低沉。
她愣在原地,訥訥地看著他無限延長的目光。
或許她的心,是在那一刻被勾了去,而且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回吧。
很多人都說青梅竹馬的感情是最好的,他們一路走來也有十余年了吧。可是卻從未發現愛情的火花。
她要強,每一項事情都要做到最好,並且完美無暇。
他低調,不愛強出風頭,什麼事情都處理的很好,唯獨與她在一起的時候,無論是德智體美勞,他都排在第二,僅僅靠著她的第一。沒有超越也沒有讓別人超越他的第二。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是他謙虛了,故意讓著她。只因為她要強,每當這樣想的時候,心窩的那個地方總會注入陽光,無比溫暖。可直到那一次出差,她听了他的那一番話才明白,他原來只把她當對手,最佳的對手只想打敗的人。
可是她未曾拿他當對手過。
小的時候,為了讓他能快速融入自己的世界。強迫他學習自己所學的,硬是要他像海綿一樣吸收自己擁有的知識。甚至她由衷的希望,哪一天他可以拿到第一來向她炫耀。
但是沒有,一次都沒有。
原來不是他不想,而是時機未到。
有時候做第一久了,心靈也會跟著寂寞。
是她太遲鈍,還是表達愛情太膽怯。明明喜歡著他,心里只有他,卻滿不在乎地看著他到處拈花惹草,而且視若無睹。
可是他都不曾發現每一次她說的「不如我嫁給你吧」充滿了多大的勇氣和感情嗎?是她太冷靜,還是他太淡定?
無論是哪一種,她都明白。此生不會有陳白夫妻。
與其一年後讓他毀約,不如現在……讓她學會逃避吧。
人,也要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不是嗎?
早上的晨會開後不久,就接到了司晨栩的電話,約見中午公司附近的餐廳吃飯。他真的算是比較體貼的情人了,總是遷就著她的時間,而且維護地小心翼翼。
她不知道這是他的不安還是她的多心。
「今天不用幫我訂便當,我出去吃。」她批閱文件,低頭對前面的司蘇杭說。
司蘇杭點點頭,司晨栩打來的電話還是她先接的,自然知道。
很多人的曾猜測如果女強人談戀愛,她身上的母性柔光是否會綻放,待人處事會不會變得溫柔如綿羊?答案是否定的。在她幾日的觀察看來,白歆瞳的表現與平常無異,或許唯一多的就是偶爾會出神發呆。
只是她想的事情,想的那個人是否是司晨栩就難說了。
包讓她困惑的是,那個人為何知道了這事還遲遲不行動?
內線電話指示燈亮起來,白歆瞳眼眸一沉,按了鍵。這是生產一線打來的電話,短號一直印在腦海里。片刻閃過的預感似乎不祥。
「白總監,我是一線的柳組長。」對方急急地表明身份。
她淡淡地道,「請講。」
「白總監,我們做到現在才發現上衣內口袋的三角絲帶用錯了,本是配紫紅色的,我們用了暗紅色,現在第一批衣服做出來,三角絲帶都會印出來。」也就是說,只要往櫥窗上一掛,會很明顯地看見暗紅色的三角絲帶,任哪一個顧客看了都會覺得此為劣質品。
她心下一沉,但鎮定地道,「做了多少件?」
「八百。」柳組長的額頭密布了層層汗珠,「這個我也不知道為何,前幾天我請假了,一個代理組長處理的前批輔料,等我回來就已經下流水線了。」
八百件上衣,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離交貨期還有半個月,只要趕得及先完成另外一批,這批還是可以重置的。
她在腦海里快速地盤算方案的可行性,另一個電話的紅色指示燈又亮了。
「柳組長,馬上暫停手上這一批貨,此刻起全新開第二條線,校對清楚後給我批閱生產單再做。」她沒有責怪也沒有讓他立刻交代情況說明,只緊急地下了命令。
柳組長一怔,緩緩地才道,「好,我知道了。」
罷冷汗直冒的他,此刻奇異地安撫下來。想起之前報告生產總監得來的一頓臭罵,忽然覺得魔女白歆瞳肅然可敬起來。
司蘇杭貼心地已經泡了一杯洛神紅茶給她。
白歆瞳抿了一口,按了二號線,「我是白歆瞳。」
「白總監,我是生產二線西褲組長。」對方幾乎是等得要跳起來的樣子,講話都匆匆夾帶著哭腔,「早上我去查看第二批做出來的西褲,發現米色西褲腰帶的襯里居然用了兩層黑色,現在看起來像是有很大一塊污漬貼在腰帶上,怎麼辦……」
三百多條褲子,一條按六十歐元計算,他一年的工資都不夠賠啊!
晟遠集團實行的是責任到位,責任到人的制度。如果一件事情發生,當事人責任歸屬佔百分之六十。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西褲組長,卻養了一大家子的人,他哪里背得起這樣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