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歆瞳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微微一笑,「好啊。」
後視鏡里是一群螞蟻般的車輛排在後面移動,反正現在是下班高峰期,等她們開到市區也是晚餐時間了,剛好可以吃飯慰勞自己。
韓國料理有名的就是阿里郎。鬧市區就開了兩三家,白歆瞳按照導航儀開到了最近的一家熄火下車。門口的迎賓小姐穿著傳統韓服,朝她們微微鞠躬,嘴里說著,「啊妮啊賽哦——」整齊響亮。
司蘇杭俏皮地也回了一句,「啊妮啊賽哦——」
偷偷地再在白歆瞳的耳邊輕語,「你信不信她們除了這一句不會第二句韓語?」
「無聊。」白歆瞳淡淡地瞥她一眼,這里本就是中國人開的店,一句韓國的「你好」是她們店的招式罷了。轉頭對服務員說,「兩個人。」
「這邊請。」服務員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韓國料理店內都是小小的隔間,木制的門,還有干淨的地板。格局有點像日本餐館,只是多了一個溫暖的炭爐。因為是夏季,所以店內開了空調。有些房間烤起來的溫度還是抵擋不住而拉開了半扇門。
她們跟在服務員的後面,慢慢向前走去。白歆瞳忽地與左手邊的某個包廂客人目光相觸,只短暫的一秒她就移開了,徑直朝前走去。
「鮮魷魚、五花肉、生菜、土豆片還有石鍋拌飯。」白歆瞳看著菜單一口氣點下來。
司蘇杭連喊停的時間都沒有,「喂,肥死你啊!」
雖然是餓了一下午,也不至于吃這麼多吧,之前還點了兩份套餐呢。
「哦,再加一份辣年糕和泡菜,謝謝。」白歆瞳把菜單還給服務員,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忽略對面女子的叫囂。
司蘇杭的下巴都要垮下來了,「這麼多東西你吃的完?」
「我吃不完,你來清掃。」白歆瞳淡淡地道,又喝了一口茶水。
「……」司蘇杭完全呆掉了,之所以她這般高智商不另謀高就而願意當一個小小總監秘書的原因就是這里,她永遠無法參透眼前這個人的腦海里想的是什麼,不按牌理出牌,隨性出事卻又很有計劃的嚴謹性。做任何事情不會過火但偶爾過分,卻留有分寸。每一件事情經她的手之後無論之前有多亂麻都會被理順,然後泰然處之。
相處四年,司蘇杭還沒辦法理解她的心思,只能判斷她做事的意圖。這一次,她不明白。
白歆瞳知道她的心思,笑道,「不要每次對著我,都把我當一幅達芬奇的畫來破解密碼,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抱有目的才會去做的。」
純粹是心情欠佳,需要暴飲暴食而已。
五花肉被涂滿油之後,放在烤架上發出「滋滋」的聲音,白色的煙霧像是一層淡淡的紗布彌漫在兩人的周圍。白歆瞳拿著筷子翻了翻五花肉,夾起放入料理專門配制的醬汁里,然後送入嘴中,「嗯,味道不錯。」
司蘇杭低頭吃著辣年糕,不發表意見。
三下五除二,不到半個小時,桌上的食物就被掃蕩地差不多了。白歆瞳滿足地擦拭了嘴角,「吃飽了嗎?」
實際上這些東西百分之八十都是入了她的嘴里,司蘇杭只吃了其中的百分之十幾,剩余的就是眼前的殘羹。
「嗯。」司蘇杭點點頭,她還不想肥死,至少在嫁人之前不可以。
白歆瞳微笑,「服務員結賬。」
穿著韓服的服務員,雙手提著裙擺,慢慢地蹭到她們門口,遞給單子,「你好,一百八十七塊。」
「順便把對面三號包廂的賬也一起結了。」白歆瞳漫不經心地道。
「為何?」問的人是司蘇杭,「那是誰?」
白歆瞳付了賬之後,才道,「我們的老板。」
「我們的老板?」司蘇杭有些吃驚,經過三號包廂的時候不經好奇地往里面看,只見某漂亮女子正把一塊被生菜包好的五花肉送入旁邊男子的嘴里,而他正是晟遠集團董事長的兒子——現任總經理陳景裴。
「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智商。」回到車里,司蘇杭忍不住說道,「剛才肯定讓他看見你了吧?這招真不錯,先發制人。誰不知道你們在公司的地位是一碗水端平,這樣做面子里子都給足了,想必等會他結賬的時候也很詫異吧?」
鮑司里人所周知采購總監與總經理是水火不容的關系。因為一個是世家公子,一個是商業女強人,各有各的霸氣與優勢,但一山難容二虎,若是雌雄更要拼個輸贏。雖然總經理的頭餃佔了些許的上風,但擁護白歆瞳的人也不少。其余的中心總監有擁戴與愛護的多為勝之。
「送你回家?」白歆瞳問。不做多余的解釋與結論。
司蘇杭搖搖頭,「回家太無聊,像我這樣的單身女性下班後就該去泡泡吧才算對得起都市麗人的稱號。」她朝白歆瞳看去一眼,笑道,「不知總監有沒有這樣的興趣?」
以為得到的會是斷然的拒絕,卻不料白歆瞳淺笑道,「偶爾試之也不錯。」
丙然不按牌理出牌,真有意思!司蘇杭掩嘴失笑。
第2章(1)
入夜,微涼。
冷氣在天花板的隔板里「嘶嘶」地發著輕微的聲響,茶幾上的煙頭熄滅了第七個。陳景裴坐在沙發上,悠閑地交疊著雙腿,左手在沙發上放平,右手不停地按著遙控器。
門「 嚓」打開了,門外鑽進一個人。彎低了腰,手里提著高跟鞋,小心翼翼地朝客廳挪動。
「我不知道你何時養成了省電的習慣?」他微一挑眉,淡淡的口吻朝著那團黑影道。
終究是被發現了,白歆瞳無奈嘆氣,伸手觸踫到了開關。剎那柔和的燈光籠罩整個客廳,電視機的淡色屏光也消失了。晚上喝了太多的酒,起先只是一杯啤酒,然後是伏特加和雞尾酒。一杯接著一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值得肯定的是,酒量一定不錯。因為喝了那麼多,還可以安然到家。「蠻遲了,我以為你睡了,不想吵醒你。」
她甜甜沖他一笑,少了幾分往日工作的嚴謹,多了一絲酒後的嬌容。
他怔了一下,隨即沉下臉來,「你也知道遲。沒有忘記門禁時間是十二點吧?」
門禁十二點,她當然知道。當初雙方父母在出國前安排他們住在一起,就是為了互相監督。「出租車在路上出了一點小意外,你也知道酒後不能駕駛嘛。」何況她還是良好市民。
敝都怪那一輛奧迪A8,把車當飛機開,擦到出租車尾,看也懶得看直接掏出一千走人。司蘇杭那個熱血上來,扯著那人就是一頓臭罵,至于她則是躺在出租車後座舒舒服服地睡了二十分鐘,也因此過了門禁時間。
隱忍的嘴角不斷地抽搐,他的雙眼似鷹般盯著她,銳利的眸子像是要把她身上的酒氣榨干出來般,關了電視,他起身朝二樓走去。
她在後面喊,「喂,你不會告訴我媽吧?多年來我可就這一次啊,對你的事情我都睜只眼閉只眼啊!」
「我何時在十二點後回來?」他停在樓梯口,沒有回頭。
「呃……」她怎麼知道,每晚十點的美容覺她都很準時。「次數太多,我記不得了。」
撒謊!他的眼閃過一抹復雜的光芒,頭也不回繼續上樓。
她留在原地,心情忐忑。父母在她讀完大學後,願意給她三年的時間自己開創事業,唯一的條件就是要和陳景裴住在一起,互相監督。中間也有很多條例只是她忘得差不多了,只記得門禁時間。
如果雙方誰沒有遵守被打了小報告,是否……她就要回家族去繼承事業?